然后,她再次看向云曦月,声音变得无比轻柔,却又带着一种斩断了所有过去的决绝。
“往后,青儿,只为少主而活。”
“也只……听姐姐一人的话。”
那声“姐姐”,好比一道天雷,劈开了云曦月心中最深,最不愿触碰的禁区。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绝美脸庞,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几乎要就此倒下。
是苏尘扶住了她。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将母亲扶正,然后转过身,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柳青儿,平静地开口。
“起来。”
柳青儿的身体微微一颤,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垂首,站到了云曦月的身后,仿似一个最忠诚的侍女。
她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如今,她只是少主的追随者,姐姐的守护人。
“啧啧,真是感人。”姬千雪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柳青儿,“新来的妹妹,本事不小,一来就抢了个好位置。以后可要跟姐姐我好好学学,怎么才能更讨小哥哥的欢心。”
她说着,指尖一缕九幽魔气,好比一条调皮的小蛇,悄无声息地朝着柳青儿的后心探去。
柳青儿没有回头。
只是她身后那株黑白分明的神柳,其中一片玉叶无风自动,轻轻一晃。
姬千雪那缕魔气,瞬间消散于无形。
姬千雪的媚笑僵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有意思,真有意思。”
苏尘没有理会女人间的小小试探。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株扎根于虚无,彻底改变了此地法则的神柳之上。
然后,他看向了整片瑶池废墟。
无数悬浮的玉岛,断壁残垣的琼楼。
“此地,尚可一用。”
他淡淡开口。
随即,玄黄母气鼎再次飞出,迎风暴涨,化作一尊遮天蔽日的巨鼎。
鼎口朝下,产生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
在玉清天君等人骇然欲绝的注视下,整片瑶池废墟,连同那株神柳,那无数座浮岛,竟是被连根拔起,化作一道流光,尽数被吸入了玄黄母气鼎之中。
做完这一切,苏尘收回丹鼎。
他看了一眼众人,径直走回了“原启”号。
“跟上。”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跟了上去。
星舟之内,已经变了模样。
不再是之前那方天地,而是化作了一片真正的仙境。
神柳居于中央,无数玉岛在其四周沉浮,仙气缭绕,甚至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响起。
瑶池废墟,竟是被苏尘,炼化成了原启号的内景天地。
这艘星舟,已然成了一座可以移动的神国。
“玉清。”苏尘的声音响起。
“先生,在。”玉清天君连忙躬身,他此刻对苏尘的敬畏,已深入骨髓。
“传国玺,在何处?”
“回先生,”玉清天君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人道气运最盛者,当属下界凡俗世界,大乾皇朝。其帝号为玄,文治武功,震古烁今,已一统中州大陆近千年。”
“去大乾。”
“遵命!”
玉清天君立刻调转船头,原启号撕开空间,朝着下界凡俗世界驶去。
一日后。
原启号悬停在了一片浩瀚无垠的大陆上空。
下方,不再是破碎的星域,而是连绵的山川,奔腾的江河,以及一座座星罗棋布的繁华城池。
一股冲天的,凡人肉眼不可见的皇道龙气,从大陆中央的一座巨城中,升腾而起,庇护着整片疆土。
那里,便是大乾帝都,天京城。
原启号没有丝毫隐藏,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缓缓降临在天京城的上空。
巨大的星舟遮蔽了天日,整个天京城数千万百姓,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混乱之中。
“那是什么东西!”
“天塌下来了吗?”
“敌袭!是敌袭!”
无数道流光从城中各处冲天而起,皆是身穿甲胄,气息强悍的修士。
为首一人,身穿八卦道袍,鹤发童颜,手持一柄拂尘,其修为,竟是已至渡劫巅峰,只差一步便可飞升。
此人,正是大乾国师,赤松子。
“何方妖孽,胆敢驾驭法舟,擅闯天京!还不速速降下,跪伏请罪!”
赤松子声如洪钟,蕴含着莫大法力,响彻云霄。
回答他的,是原启号舱门的缓缓打开。
苏尘一行人,缓步而出踏空而立,仿似神只降临。
赤松子瞳孔猛然收缩。
他看不透。
眼前这几人,无论男女他一个都看不透。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青衣青年仿似一个凡人,却又好比深渊让他这位大乾第一人,从神魂深处感到一阵战栗。
但他身后是天京是大乾的亿万子民,他不能退。
“来者何人!”他强作镇定厉声喝问。
苏尘没有看他。
他只是俯瞰着下方那座气势恢宏的皇宫,平静地开口。
“我要见你们的皇帝。”
“放肆!”赤松子身后一名身穿金甲的将军怒喝,“陛下乃万金之躯岂是你想见就见!还不速速报名来历,否则我天京护城大阵必将尔等轰杀至渣!”
苏尘终于瞥了他一眼。
仅仅是一眼。
那名金甲将军便如遭雷击,浑身一颤张口喷出一道逆血,从空中直直地坠落下去。
全场死寂。
赤松子的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前辈……”他的称呼不自觉地变了。
“带路。”苏尘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喙。
赤松子嘴唇翕动,最终他颓然地叹了口气对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撤去大阵恭迎上仙。”
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一行人在赤松子的引领下,穿过无数禁制落在了大乾皇宫那座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太和殿前。
殿门大开。
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穿玄色龙袍,头戴平天冠的青年。
他很年轻面容俊朗,一双眼眸深邃如星见到苏尘等人进来,没有半分惊慌反而带着一丝好奇与审视。
他便是大乾玄帝。
“朕,便是大乾之主。”玄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不知几位仙长驾临所为何事?”
苏尘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看着玄帝,他手指上那根无人可见的因果之线,正笔直地指向玄帝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