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村口,王家妹妹便拉住缰绳停了马车,往车厢里问道:“前面停了辆马车,看着像你平时给铺子运货的那辆。”
周氏一听,连忙下车查看,果然是她的。
她快步跑过去,见车子另一边,姓赵的正跟那个奸夫商量着什么。
忽然又想到了那天被她撞见的场景,一时间怒火中烧,骂道:“姓赵的!你们还真是少廉寡耻啊,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被人看见!”
丈夫见来人是她,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恢复如常,斥责道:“乱说什么,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这来作什么?”
“来做什么?你们害死我女儿,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想趁我不备把我女儿葬到这山旮旯里?我告诉你姓赵的.......”
忽然,她止住话,这才发现那个奸夫不见了。
她急忙往四周寻找,这才看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从车厢里背出个人来,往山脚去了。
正是她女儿!
周氏慌忙大喊:“站住!把我女儿放下!”
那人应声停下,转身轻蔑一笑:“女的就是麻烦。”
说完,又转身继续往山脚去了。
周氏见状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踩着地下大大小小的石子,疾跑而去。
后面两人也相继追了过去。
暴雨虽歇,天空依然阴云密布。
周氏见山脚下有个山洞,怕那奸夫跑进去不好追赶,再次喊道:“站住!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商量,只要你把女儿还给我。”
那人果然驻足,望了望身边一处水潭,满意一笑,将肩膀的尸体仍在水潭边上,转过身,真的就和周氏商量起来。
“好啊,咱们就商量一下,关于你会不会把我和你丈夫的事情说出去,以及,你同不同意回去就与你丈夫和离?”
“我同意!我同意和离,也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你快把我孩子还我吧。”
周氏站在不远,一眼不敢眨地看着女儿尸首,整颗心都被揪着。
那样的丈夫,她早就不想要了,要不是为了女儿有个父亲,有个看似和睦完整的家,早跟他就和离了。
以为一切都是为女儿好,却不想,也正是她的优柔寡断,才造成了女儿的惨死。
真是,悔不当初。
“别急着回答啊,我还没说完呢,和离的条件是,你所有财产都要给你丈夫,怎么样?你还同意吗?”
“你——”
周氏气愤不已,本就是这俩人害死了她女儿,这会又拿女儿的尸首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她,实在恬不知耻!
那人见她犹豫,冷哼一声,抬脚轻轻踢了踢地下的尸首,想借此吓唬她。
谁知脚下没掌握好力度,一下将人踢了下去,“噗通”一声,很快就没了。
“啊——”
周氏惊慌大叫着跑来,一下趴在水边,焦急寻找着,可潭水早已归为平静,哪里还有女儿的影子。
一时间悲愤交加,起身朝那奸夫扑去,想要将人推进潭水为女儿报仇,丈夫见状连忙跑来帮忙拉架,一边的王家妹妹怕周姐姐吃亏也跑来加入其中。
几人扭打之间,身边忽然又“噗通”一声,众人这才纷纷止住了动作,齐齐往潭水望去。
“救我......救我......啊......”
是周氏的丈夫!
毕竟十几年的相处,虽有怨恨,却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周氏见丈夫掉进潭中,下意识地就要去捞他,却在刚触到潭水时,一股强烈的灼痛感沿着手指瞬间窜遍全身。
她一个激灵收了回来,指尖瞬间发黑,再抬眼时,水面早已没了人影。
“这是化尸潭,救不来的。”
她闻声抬头,见山洞口立着个人,一身麻布宽袍,虽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像是修道之人。
“你是......”周氏不禁问道。
那人回道:“先不管我是谁,我且问你,刚才可是碰到了这潭中之水?”
周氏点头,那人快步走来,伸手为她点了几个穴位,又给她服下一粒药丸。
那人这才解释:“常人若是碰了化尸水,虽不会立刻化为乌有,但这股阴气很快会渗入五脏六腑,从内里衰竭,你活一年,相当于别人十年,并且从此之后,就莫要再见光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震惊当场,没想到这化尸潭这么可怕。
周氏并不怕死,女儿去了,她活着也没意思,死又何妨,只是死前非要带走这奸夫不可!
想着又朝那人扑去,本以为他会像刚才一样还手,谁知身边来了外人,他到装模作样起来,满脸无辜与无奈。
“你这妇人好不讲理,都说了是误会,怎么就非要冤枉好人啊?”
周氏见他装的人五人六,更是气的不行,俯身捡个石头攥在手里,就要往那人头上狠狠砸去,道长一剑挡在中间,周氏刚触到剑身,立刻被反弹开了。
王家妹妹眼疾手快扶住周氏,怒道:“你这道长真是好坏不分,好人被欺负,你却用剑打好人。”
道长解释:“不是我有意打她,是她体内阴气聚集,碰不得这桃木剑而已,有什么恩怨先放一放吧,最近这里的男子不宜见血,明天就是初七了。”
闻言,众人也都默了下来,就算不在这住,至少也都听说过,初七是收尸的日子,古墓之门被打开,若外面有男子血气引着,里面的阴灵很可能会跑出来害人。
所以才有了初七前几天男子不能见血的规矩,阳气太重。
道长转而又对周氏说道:“你体内阴气重,不宜见光,往后可以住在这山洞里。”
说完不再多留,先一步回了山洞。
此时,周氏确实感觉身上已经有发疼的迹象,恨恨地盯着那奸夫,虽不甘心,却也只能先躲起来,等有机会再找他算账。
却不想,这一等便是五年。
常人五年,于她而言,便是五十年,如今垂垂老矣,报仇之事愈发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