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春枝又看了看清欢,按下内心不舍,答道:“也好,清欢啊,受伤了可不是小事,一定要注意着点,若是没有伤药,千万记得给婶子说啊。”
叨叨一番后,楚春枝终于离开了。
清欢狠狠往那边瞪了一眼,轻嗤一句:“再也别来了,不想看见你!”
“上药了吗?”
顾天灯拉过他左手看了看,包裹的很严实,没有任何血迹。
清欢转头过来,看她瞧得认真,很担心的样子,心里那抹烦躁渐渐淡去,低声回道:“没有。”
“你先坐这等我一下,我去拿药。”
上次从云石村出来,她便在外面镇子上买了些常用的跌打损伤药物,虽然自己用不着,可清欢看起来是个有需要的。
拿药出来后,她将原本包扎好的布条解开,里层白布上还渗着血迹。
顾天灯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清欢一阵心虚,不自在地把脸别开,“就碰着了而已。”
顾天灯小心揭开最后一层布条,也许是轻微外翻的血肉和布条粘在了一起,清欢疼得“嘶”地一声皱起眉。
他向来怕疼,刚受伤的时候要不是怕顾天灯知道,第一时间捂住了嘴,他势必要乱叫一通的。
顾天灯看着他手上明显是刀刃划出的伤口,她沉默着没说话,拿药瓶上了些药,又仔细为他包扎好。
“顾天灯......”
“......”
清欢看她不说话,一下就慌了:“顾天灯,我不是故意骗你,我只是......”
顾天灯微微叹口气,别的也不问,只说:“用刀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莽莽撞撞的,有了伤口要好好上药才行,以后别这样了。”
她的话,一字一句,清欢都听在心里。
渐渐地,他浑身感觉暖烘烘的,眼眶变得灼热,呆呆地望着垂眸为他包扎那人,忘记了说话......
阳光西斜,洒在两人身上,柔和岁月,隔绝喧嚣,在墙上印出两个看似依偎的身影。
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楚府上下,灯影幢幢。
街道上,一顶轿子停在客栈门前,轿帘掀起,款款走出一位妇人。
妇人命人留在外面等候,一人进了客栈。
暗处,一双融进黑夜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随即,那人几个起跳便闪进了客栈。
二楼,某房间内。
热烈,欢腾。
似是柴与火的碰撞,火势愈演愈烈,欲罢不能。
妇人忍不住娇唤一声:“清欢!”
男子身形一顿,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最近刚听过......忽而想起那个白衣少年,他曾记得那人就叫“清欢”。
轻嗤一声,他承认,那少年长得确实世间少有,可又能怎样?
男人嘛,只有活儿好才能征服女人。
按说身下这个“见多识广”,不该这么痴迷男子外貌,没想到也是个肤浅的。
呵,女人啊,就是不知满足,明明让她这么快活的是他,功劳却被她给了另一个,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爽。
见他如此,妇人问:“怎么了今天?倒退了?”
倒退了?
男子哪里听得这话,暗暗较着劲,必须要赢过那小白脸!
冷,哼一声,又继序了。
很快,春色摇曳。
门外,一个黑色身影久久而立,回想着里面女子喊出的名字,眸色渐沉。
很快,黑衣人穿过暗夜,再次回到楚府。
夜色静谧,弯月高挂,银光撒遍整个楚府。
某处院落,翠竹无风而动,沙沙作响。
顾天灯隐在墙角,疑惑地望着这一奇怪现象,明明没有风,为何翠竹依然在轻晃?
她四下一顾,见院中共有七堆翠竹,每堆里也都只有七棵竹,种法看起来有些刻意,一时又猜不透其中意思。
渐渐地,院中亮着昏暗烛火的房屋内,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顾天灯快速悄声走近,俯身贴于窗边,屏息而听。
“春|枝......”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传来,顾天灯眉头一皱,往后离远了些。
很快,里面男子一声滴吼,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顾天灯不解,按理说,这是楚春枝夫妇的院子,这个时候,楚春枝还在外“谈生意”,里面应当只有江信道,可为什么......
不等她思考,里面男子自信的低语声传来:“春枝啊,今天可还满溢?”
楚春枝不在,自然无人回答。
然而,男子声音并未停止,他开怀一笑,又道:“你呀,真是个小chan猫,以后不许乱看别人了啊,我会吃醋的。”
“......”
“我自然相信你的为人,你还和当年一样,知性温柔,进退得体,可我太在乎你了春枝,哪怕你只是不经意地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都忍受不了,男人嘛,眼里都容不得沙子......”
顾天灯忍不住眉头蹙起,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在外忙活,一个在家忙活。
顾天灯看着昏黄的窗纸,沉思片刻,决定明日再说。
待她离去,不久后的庭院中,翠竹渐渐静下,屋内也传出熟睡鼾声。
翌日上午,顾天灯房内。
楚春枝悠然坐在桌前,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持茶盖轻推水面茶叶,秀口挨近,轻轻抿了一口。
眼皮抬起,看向对面之人,笑道:“这是早年和你父母定下的,只是后来发生那么多事,谁也无法预料,虽然你如今孤身一人,可我楚家绝不会言而无信,这结亲书依然有效!”
顾天灯望着手里的书信,反复看了多遍,能够确认,这不是作假,就是出自母亲手笔。
可是......为何母亲从未跟他说过?
她回想往日一切,渐渐发现母亲异样,也许,在让她去找江临川练剑的时候,母亲就动了这个心思。
可如今看着手里的结亲书,还是忍不住怀疑,母亲当真会这般随意把她推给别人?
她心里不信,自然不会随意答应。
“婶子,时隔多年,我早已忘了母亲笔迹,这结亲书......恕天灯无法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