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江信道气弯腰的剧烈咳嗽,整张脸涨成猪肝色,缓了半天才顺过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阴翳,死死盯着楚春枝,一字一句道:“你、休、想!”
只要他还喘着气,他儿子就必须姓江!
楚春枝冷哼:“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就在楚家好好养老,只要你不乱蹦跶,我会让你寿终正寝的。”
说完,楚春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很快,婢女进来,在江信道面前欠了欠身:“老爷,夫人去楚老爷那边了,还在外面安排了护卫,您看......”
护卫?这是要软禁他?
江信道怒目圆睁,抚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啪”地一声,茶杯摔落,碎裂一地。
婢女连忙拿了东西蹲下身打扫,还不时柔声安慰:“老爷莫气,您还有奴婢呢,奴婢到死都会守着老爷。”
良久,江信道终于冷静下来,吩咐道:“你去附近的客栈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红衣女子入住,打听到之后,给她留话,让她来府一趟。”
闻言,婢女眼里闪过伤心,微微垂首,试探着问:“女子?”
江信道心里一堆事儿,没心思哄她,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又补充道:“你先去跟着夫人,看他们兄妹二人又在商量什么,然后再出去找人。”
“是。”
婢女走后,房顶的顾天灯也不再多留,跟着去了楚尚礼院子。
此时的楚尚礼,正面临着一个难题。
原本,他计划着要把家主之位夺回来,他虽年近花甲,可身体还算硬朗,多活几年没问题,还有“复辟”的心思。
可面前的妹妹却告诉他,让他别瞎忙活了,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他的妹夫。
他确认道:“你刚才的意思是,想让临川回来改了姓,直接当家主?”
楚春枝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回道:“他早晚要改姓,一来现在这情况,属于是他江信道入赘咱楚家,二来,大哥你没孩子,我也只有这一个,他若不改姓,我楚家可就断了香火,难不成要将辛苦而来的基业给个外姓人?”
楚尚礼一听,也在理,他早些年因为酗酒伤了身子,一直没孩子,虽然自己想当家主,可终究后继无人,最后还是要给别人的。
可他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谈判的好机会,于是提议:“如此也好,只是......往后大哥的花销......”
“放心,少不了你的,以后临川不是你外甥,而是你侄子了,能不跟你近吗?”
楚尚礼呵呵一笑,点头同意,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对了,你的血玉......”
他这边还没说完,楚春枝已经一双冷眼瞪了过来。
楚尚礼连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前几天见过一块血玉,跟你的挺像,那人想卖给我,可我手里没钱,也就没答应。”
楚春枝闻言,眉头紧蹙,警惕道:“跟我的很像?假的吧。”
“嗐,春枝啊,事到如今,也不用再瞒着大哥,咱们仨的血玉互相能不认得吗?错不了,我知道你的血玉也没了,只是......没有血玉,大哥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要不然......”
“不然什么?”
“要不然就买回来吧?”
“你还能找到那人?”
“这......”他自然找不到,此时,他眼珠一转,又问,“要不就把二弟的拿回来?”
说完,二人一阵沉默。
楚尚礼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没动手是心里害怕,一来是二弟的新坟地是妹妹根据风水选的,他不懂这些,万一动坟之后破坏了风水那可就坏了。
二来嘛,还是那句话,他们仨的血玉互相都了解长什么样,就算拿着二弟的血玉,也会被妹妹一眼识别。
此刻两人已经站在一条船上,有什么话也敢说了。
楚春枝却一直垂眸不说话,楚尚礼有些着急,又劝了一番。
“不用了。”半天,楚春枝终于张嘴,说,“二哥的血玉我早就拿来了。”
楚尚礼一听,差点没反应过来,合着妹妹比自己还快一步啊。
“就是说,你现在手里的那枚是二弟的?”楚尚礼仔细回想一阵,嘟囔道,“我说接任那天你怎么随便拿玉晃了晃,原来是二弟的。”
“行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在家帮我看着江信道,有什么可疑动作立刻向我汇报。”
楚春枝说完,不再久留,起身快步离开。
主要是坐不下去了,毕竟,她现在手里连二哥那块都没了。
当年为了当家主,她先去撬了二哥的坟,把血玉据为己有,后来当了家主后,又回想起二哥的坟地选的不好。
她跑遍方圆几十里,发现城外有个天然的“蝎子敛财”阵,她不禁大喜,快速将二哥的坟挪了过去。
可那片地方并不是很好占的,风水好,能滋养阴魂,于是各方游魂都想来抢占。
她为了撵走游魂,只好布下阵法,且此阵是由某个男子的心头血布下,属于“活人祭”。
并且,她还启用了好几个异常霸道的禁用阵法,滋养二哥阴魂,于此同时,也永远将他紧固在那里,不得投胎。
另一处,客房中。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温暖明媚。
白衣少年伏案劳作,睫毛在精致的脸颊上刷出两片阴影,他神情认真,轻抿着唇。
如玉的手握着刻刀,小心翼翼在梳子上刻下那人名字。
一个字刻完,额头已隐隐泛出薄汗,沾湿了鬓角,他抬起手腕随意擦拭,再次落刀时,手腕已有些颤抖。
他抬手活动几下手腕,顺便直起身,动了动僵硬地脖颈,很快,又俯下身去。
然而,这次不禁双手颤抖,连视线都已模糊,眼前的刻刀怎么都刻不上去。
“啪嗒”一声,刻刀掉落桌上,他甩甩头,又咕哝一句:“怎么回事,好累啊。”
话音刚落,他两臂一松,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一动不动。
旁边,正在整理斜挎包里物品的独行兽听到动静,立即转身查看。
“嗷?”
睡着了吗?
它走过去,拽了拽他衣袖,没醒,轻轻拍了拍,也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