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北的旷野,寒风卷着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十一万联军的营帐,如同黑色的潮水,连绵数十里,将怀来城团团围住。契丹的狼旗、同罗的鹰旗、奚族的鹿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面旗帜下,都聚集着数以万计的士兵。他们的铠甲五花八门,兵器新旧不一,却都透着一股蛮荒的悍勇——这是草原部族最擅长的“裹挟式作战”,不仅有能战的精骑,更夹杂着老弱妇孺,用人数和气势,试图压垮唐军的防线。
怀来城头,龙天策一身银甲,迎风而立。金发黑眸在凛冽的北风中,闪烁着远超23岁年纪的沉稳。他身后,是三万严阵以待的唐军将士,甲胄上凝结着霜花,却个个目光如炬,紧握兵器。
三天了。
联军围城三天,发动了七次猛攻,都被唐军凭借坚固的城防和顽强的抵抗挡了回去。但龙天策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怀来城的粮草,最多还能支撑五日;士兵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三成;更要命的是,联军虽然也损失惨重,但他们的“十一万”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唐军心头,连最勇猛的黄强,眉宇间都染上了一丝焦虑。
“将军,邓将军的求援信又来了。” 夜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龙天策身后,递上一封血迹斑斑的信笺,“涿郡被同罗部偷袭,粮草损失了一半,邓将军恳请将军速派援兵。”
龙天策接过信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知道,这是联军的诡计——用一部分兵力牵制怀来,主力则猛攻涿郡,试图切断唐军的粮道。一旦涿郡失守,怀来城的三万唐军,就成了瓮中之鳖。
“援兵……” 龙天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城下密密麻麻的联军,“我们哪还有援兵?”
身边的刘晔叹了口气:“将军,要不……再向长安求援吧?虽然路途遥远,但陛下得知幽州危急,定会派大军北上。”
“来不及了。” 龙天策摇头,声音斩钉截铁,“等长安的援军赶到,幽州早就沦陷了。” 他顿了顿,金发黑眸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光芒,“而且,联军虽众,却非铁板一块。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我们的兵力,而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光芒,让刘晔和夜凌心头一震。
次日清晨,联军再次准备攻城。
契丹可汗阿保机,骑着一匹雪白的骆驼,来到阵前。他看着怀来城头飘扬的“龙”字大旗,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龙天策!你若识相,就打开城门投降,本汗还能封你个部落首领做做!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同罗部首领挥舞着狼牙棒,附和道:“没错!我们十一万大军,踏平怀来城易如反掌!你那点兵力,不够塞牙缝的!”
奚族首领站在一旁,神色复杂,没有说话。这些天,他收到了几封来自唐军阵营的密信,信中反复提及“龙天策平定突厥之功”,提及“大唐对待降部的宽厚”,让他本就动摇的心思,越发犹豫。
就在联军的叫嚣声中,怀来城的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保机眯起眼睛,以为唐军要出城决战,连忙下令:“列阵!准备迎敌!” 十一万联军瞬间骚动起来,弓弩手搭箭,骑兵握紧马刀,严阵以待。
然而,城门后,并没有涌出潮水般的唐军。
只有一个人,一匹马。
那人银甲白袍,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宝马,独自一人,缓缓走出城门。金色的发丝在晨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不是别人,正是龙天策。
“将军!” 城头上的唐军将士,无不惊呼。黄强更是急得直跺脚:“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刘晔也是脸色煞白,却死死按住想要冲下去的士兵:“别冲动!将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联军阵前,更是一片哗然。
“就一个人?”
“他疯了吗?”
“这是……要投降?”
阿保机也是一脸错愕,随即狞笑更甚:“龙天策,你这是怕了?想单骑投降?晚了!”
龙天策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嚣。他勒住马,在距离联军阵前百丈的地方停下。这里,恰好是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外,却又能让联军前排的士兵,清晰地看到他的模样。
他缓缓摘下头盔,露出那张年轻却极具辨识度的脸——金色的头发,深邃的碧眼,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标志,也是漠北草原上,无数部族闻之色变的“金发战神”印记。
“契丹、同罗、奚族的兄弟们!” 龙天策的声音,透过特制的扩音铜器(唐军的军械改良),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盖过了风声和联军的嘈杂,“我是龙天策!”
“龙天策”三个字,如同惊雷,在联军阵中炸响!
前排的契丹士兵,脸色瞬间变了。他们中有不少人,参加过当年的阴山之战、哈拉和林之战,亲眼见过这个金发年轻人,如何率领唐军,以少胜多,将不可一世的突厥汗国,打得灰飞烟灭。阿史那骨的死、呼延赤金的覆灭、突摩勒的被俘……这些血淋淋的记忆,像冰锥一样,刺入他们的心脏。
“是那个……那个杀了阿史那骨的金发将军!”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他在长安受封,成了驸马!”
“完了……连突厥都挡不住他,我们……”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在联军阵中蔓延。
阿保机见状,又惊又怒,厉声喝道:“慌什么!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突厥是突厥,我们是契丹!他只有一个人,怕他什么?!”
他挥舞着狼牙棒,试图稳住军心:“杀了他!谁杀了龙天策,赏牛羊千头,奴隶百名!”
重赏之下,果然有悍勇之徒。一个同罗部的百夫长,拍马舞刀,朝着龙天策冲来,口中嘶吼着:“黄毛小子,受死!”
城头上的唐军,瞬间屏住了呼吸。黄强的开山刀已经出鞘,准备随时冲下去救援。
然而,龙天策端坐马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那百夫长的马,即将踏入百丈射程内时,异变陡生!
“住手!” 一声怒喝,从奚族阵中传来。
一支羽箭,如流星般掠过,精准地射穿了那同罗百夫长的手腕!弯刀“哐当”落地,百夫长惨叫着摔下马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奚族首领,不知何时已拔出了弓箭,箭头直指天空,显然刚才那一箭,是他射出的。
“奚王!你疯了?!” 阿保机又惊又怒,“你想放跑他?”
奚族首领却没有看他,只是翻身下马,对着龙天策的方向,遥遥一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是龙将军亲临,属下……属下失敬。”
这一下,联军阵中彻底炸开了锅!
奚族首领,竟然对龙天策行此大礼?!
龙天策这才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奚族首领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奚王,本将军记得,三年前,你部落在漠北遭遇雪灾,是大唐送去了粮草和布匹,救了你全族性命。你今日,却要跟着外人,攻打大唐的城池?”
奚族首领脸色惨白,头垂得更低:“将军恕罪!属下……属下是被胁迫的!阿保机说,若不参战,便要血洗我奚族!”
“胁迫?” 龙天策冷笑一声,目光转向阿保机,声音陡然提高,“阿保机,你以为,凭着这乌合之众的十一万,就能踏破幽州?你以为,本将军平定突厥时,杀的人,比你这联军的总数还少吗?”
他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每个联军士兵的耳中。
“突厥五部,比你契丹强十倍!突摩勒的铁骑,比你这联军悍勇百倍!结果呢?” 龙天策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死鹰岭,我率两百人,破了阿史那骨的两千精锐!哈拉和林,我率八千骑,踏平了突厥王庭!突摩勒现在,就在长安的囚车里,等着接受大唐皇帝的审判!”
他的目光扫过联军阵前,每一个被他看到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是从突厥逃出来的?” 龙天策继续说道,“有多少人,亲眼见过突厥铁骑如何被唐军碾碎?有多少人,家里还放着大唐赏赐的粮食和布匹?”
“现在,你们跟着阿保机,来攻打曾经救过你们、给你们安稳的大唐。”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你们以为,能赢吗?”
“怀来城,你们攻了三天,死伤多少?”
“涿郡,邓将军的伏兵,已经断了你们的后路,你们的粮草,撑不过七日!”
“同罗部的兄弟们,你们首领只顾着抢东西,连你们的家人都扔在草原上,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
一句句,一声声,如同重锤,敲在联军每个人的心上。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契丹士兵想起了突厥覆灭的惨状,握着马刀的手开始松动;同罗士兵听到“家人”二字,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奚族士兵更是纷纷放下了兵器,看向首领,等待他的决定。
阿保机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龙天策仅凭一己之言,就瓦解了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联军!他挥舞着狼牙棒,嘶吼道:“别听他胡说!他是在妖言惑众!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然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上前。
士兵们看着那个单骑立于阵前的金发年轻人,看着他身后怀来城上严阵以待的唐军,再想想他刚才说的话,心中的悍勇,早已被恐惧取代。
“龙天策……是那个杀神……”
“我们打不过他的……”
“快跑吧!再不走,就和突厥一样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塌,联军阵中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先是几个奚族士兵,扔下兵器,调转马头;接着,是同罗部的一些士兵,跟着溃散;最后,连契丹的一些部落首领,也开始犹豫——他们之所以跟着阿保机,是想抢点东西,不是想送死!
奚族首领见状,当机立断,高声道:“我奚族,不愿与大唐为敌!撤军!”
随着他一声令下,奚族的两万多人马,率先调转方向,朝着草原退去。
同罗部首领见状,哪里还敢停留,也连忙喊道:“撤!快撤!” 他的部众,早已无心恋战,一窝蜂地跟着撤退。
转眼间,十一万联军,只剩下契丹的五万余人。
阿保机看着瞬间空了大半的阵营,看着那些溃散的士兵,看着单骑立于阵前、如同战神般的龙天策,终于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知道,大势已去。
“撤……撤军!” 阿保机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调转骆驼,头也不回地朝着北方逃窜。
契丹的士兵,如同丧家之犬,跟着他仓皇逃窜。
不过半个时辰,原本密密麻麻的联军阵营,便只剩下一片狼藉——被丢弃的兵器、旗帜、帐篷,散落得到处都是。
怀来城头,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将军威武!”
“龙将军万岁!”
“单骑退敌!将军太厉害了!”
黄强激动得热泪盈眶,朝着城下的龙天策,用力敬了一个军礼。刘晔抚着胡须,眼中闪烁着赞叹的光芒:“将军这一招,比十万大军还管用啊!”
龙天策勒转马头,朝着怀来城缓缓走去。银甲在晨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金色的发丝被风吹起,如同战神的光环。
他没有回头看那些溃散的联军,因为他知道,这场胜利,不是靠侥幸,而是靠大唐的军威,靠他平定突厥时积累的威名,靠草原部族对“金发战神”深入骨髓的敬畏。
23岁的年纪,单骑退十一万联军。
这不是神话,而是真实发生在幽州城北的奇迹。
当消息传到长安时,秦正阳正在与西域使者议事,听闻后,抚掌大笑:“天策此子,真乃我大唐的麒麟儿!单骑退敌,比千言万语的檄文,更能彰显我大唐天威!”
当消息传到漠北草原时,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突厥残部,彻底熄灭了复国的念头——连契丹、同罗、奚族联手,都被龙天策单骑吓退,他们又有何德何能,敢挑战大唐?
怀来城下,龙天策重新登上城头。
他看着联军溃散的方向,金发黑眸中没有胜利的骄傲,只有一种深沉的责任感。
“传令下去,” 他对身边的将领们道,“黄强,你率五千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夜凌,你带三千轻骑,远远跟着联军,只监视,不追击——让他们知道,大唐不是不能追,而是不屑于追。”
“是!”
寒风依旧在吹,但怀来城的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胜利的喜悦。
这场单骑退敌的奇迹,不仅解了幽州之围,更彻底震慑了北疆的部族,为幽州赢得了至少十年的安稳。
属于幽州的“新篇章”,在这一刻,达到了新的高潮。它不再仅仅是刀光剑影的厮杀,更是智慧与威名的胜利,是大唐国力与军威的生动体现。而23岁的龙天策,以他独特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书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笔,足以让北疆的部族,在数十年内,听到他的名字,便不敢轻易妄动。
幽州的天空,放晴了。阳光洒在怀来城头,也洒在龙天策年轻却沉稳的脸上,预示着一个更加安定、更加繁荣的未来,正在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