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龙天策受封镇北侯、幽州节度使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神都的权力漩涡。有人欢欣鼓舞,赞陛下英明,得此良将;有人则忧心忡忡,担心北疆势力过大,尾大不掉;而在位于皇城西侧的费府内,却是一片压抑的愤怒。
费无极,当朝宰相之一,出身关东望族费氏,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素有“奸相”之称。此刻,他正坐在书房内,手中的茶杯被捏得咯吱作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费无极低声咆哮,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上好的青瓷瞬间碎裂,茶水溅湿了他的锦袍,“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不过打了几场胜仗,竟封了镇北侯,还让他开府建牙,这是要翻天吗?!”
他的儿子费英杰,几年前在洛阳街头,因强抢民女,被当时还是禁军统领的龙天策当众痛揍一顿,断了三根肋骨,成了神都的笑柄。女儿费贵妃的贴身内侍文二、丁小三,也在定远县,因敲诈勒索地方官,被巡查的龙天策撞见,杖责四十,差点丢了性命。这些旧怨,如同毒蛇,一直盘踞在费无极心中。
“父亲息怒。” 费贵妃费云烟,从屏风后走出,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脸上带着与父亲如出一辙的怨毒,“不过是个北疆的武夫,侥幸得了些功劳,陛下一时高兴罢了。他越是得意,摔得就越惨。”
费无极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说得对。此子年少得志,又手握重兵,如今更是气焰嚣张。若不趁他羽翼未丰,将其打压下去,日后必成我费氏心腹大患!”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明日早朝,我定要让他好看!”
费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女儿也会在陛下面前,吹吹‘耳边风’,让陛下知道,这龙天策不过是个残暴嗜杀的武夫,不值得如此重用。”
父女二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算计。
次日清晨,太极殿。
文武百官按序排列,秦正阳坐在龙椅上,正准备商议春耕的事宜。
“陛下!” 费无极出列,手持朝笏,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沉重,“臣有本启奏,关乎北疆安危,关乎朝廷纲纪!”
秦正阳眉头微蹙,费无极的语气,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费爱卿请讲。”
费无极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群臣,声音陡然提高:“臣要弹劾镇北侯、幽州节度使龙天策!”
“什么?!”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昨日陛下刚下旨嘉奖,今日就有人弹劾,还是位高权重的费宰相,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秦正阳的脸色沉了下来:“费爱卿,龙天策刚立大功,你为何弹劾他?”
“陛下!功是功,过是过,岂能因功而掩过?” 费无极痛心疾首地说道,“龙天策自到幽州,初期尚可,但一年之后,便开始独断专行!据臣所知,他在幽州,不经朝廷批准,擅自斩杀豪强劣绅两百余人,其中不乏有功名在身的士族!他还私自扩军,将幽州军从三万增至五万,粮草、军械皆自行筹措,俨然将幽州当成了自己的私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更有甚者,他在幽州一手遮天,刺史、县令皆由他亲信担任,朝廷派去的官员,稍有不从,便被他罗织罪名,或贬或杀!如此杀戮太重,独断专行,长此以往,北疆恐将不复为朝廷所有啊!”
“费宰相此言差矣!” 户部尚书蓝文博出列反驳,“龙天策斩杀的,皆是勾结契丹、欺压百姓的豪强劣绅,何来‘杀戮太重’?幽州地处边疆,多事之秋,扩军乃是为了防备契丹,何来‘私扩’?他启用的官员,皆是有才干、能为民办事之人,比那些只会空谈的世家子弟,不知强了多少!”
蓝文博的孙女蓝芊芊刚被赐婚给风影,风影是龙天策的亲信,他自然要为龙天策说话。
“蓝尚书,你与龙天策有姻亲,自然帮他说话!” 费无极立刻反击,“臣所言,皆有证据!这是幽州士族联名上奏的血书,请陛下过目!”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血书,由内侍呈给秦正阳。
秦正阳接过血书,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难看。上面罗列的,无非是费无极刚才所说的那些“罪状”,签名的,也多是些在幽州被龙天策打击过的豪强士族。
“陛下,” 费无极见秦正阳脸色不佳,趁热打铁道,“龙天策年仅二十五,如此年轻,便手握重兵,独霸一方,若不加以约束,恐酿成孔杰雄之祸啊!”
“费无极!你敢污蔑镇北侯!” 老将程天放,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出列,“龙天策是什么人,陛下最清楚!他为大唐征战沙场,九死一生,你却在这里搬弄是非,血口喷人!老臣看你才是包藏祸心!”
朝堂之上,瞬间分成两派。以费无极为首的世家官员,纷纷附和弹劾;以蓝文博、程天放为首的忠臣,则力挺龙天策。双方争执不下,吵作一团。
秦正阳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他看着费无极那张义正辞严的脸,看着他身后那些附和的官员,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他岂能不知费无极的心思?旧怨加上对新兴势力的忌惮,才让这位老谋深算的宰相,如此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够了!” 秦正阳猛地一拍龙椅,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费爱卿,你所说的这些,朕会派人核查。但仅凭这些所谓的‘血书’,就断言龙天策要‘谋反’,未免太过危言耸听!”
他拿起血书,对着群臣扬了扬:“这些签名的‘士族’,朕倒想问问,他们在幽州,做了多少欺压百姓、勾结外敌的勾当?龙天策整治他们,是为了幽州的安稳,为了大唐的律法!若连这都要弹劾,那朕倒要问问,这天下,是士族的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费无极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跪倒在地:“臣……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北疆安危……”
“北疆安危,有龙天策在,朕放心!” 秦正阳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是朕亲自选定的镇北侯,他的忠诚,朕信得过!”
就在这时,后宫传来消息,说是费贵妃在养心殿外哭闹,求见陛下。
秦正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岂能不知,这是费无极的后手——让女儿在后宫吹“耳边风”。
“宣她进来。” 秦正阳冷冷地说。
片刻后,费贵妃费云烟哭哭啼啼地走进大殿,她穿着一身素服,脸上带着泪痕,一见到秦正阳,就跪倒在地:“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那龙天策,在幽州残暴不仁,害死了臣妾多少族人(实为被龙天策惩处的费氏旁支),求陛下严惩此獠!”
她一边哭,一边偷瞄秦正阳的脸色,试图用眼泪博取同情。
“放肆!” 秦正阳还未开口,一个威严的女声从殿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后杨艳,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进大殿。杨皇后出身名门,端庄贤淑,更兼聪慧果决,在宫中威望极高,连秦正阳都对她十分敬重。
“费贵妃,” 杨皇后走到费云烟面前,目光冰冷,“朝堂议事,岂容后宫嫔妃随意干涉?你父亲在殿上弹劾大臣,你就在后宫哭闹,是觉得我大唐的规矩,是摆设吗?”
费云烟被杨皇后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嗫嚅道:“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只是心疼族人……”
“心疼族人?” 杨皇后冷笑一声,“你那些所谓的‘族人’,在幽州为非作歹,欺压良善,被镇北侯依法惩处,乃是罪有应得!你不思规劝,反而在此哭闹,意图干预朝政,惑乱君心,该当何罪?”
不等费云烟辩解,杨皇后厉声对身边的宫女道:“来人!费贵妃扰乱朝堂,违反宫规,掌掴二十,以儆效尤!”
“皇后娘娘饶命!陛下救我!” 费云烟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向秦正阳求救。
秦正阳看着她丑陋的嘴脸,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费无极,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冷冷地别过头:“皇后做得对,按宫规处置。”
宫女们不敢怠慢,上前按住费云烟,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太极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费云烟被打得哭爹喊娘,起初还挣扎,后来渐渐没了力气,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了血丝。
费无极看着女儿被打,心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求情——杨皇后的处置,合情合理,秦正阳也表了态,他若求情,只会引火烧身。
二十个耳光打完,费云烟已经瘫软在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皇后看着她,声音冰冷:“费贵妃,记住今日的教训!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铁律!再有下次,休怪本宫无情!”
“是……臣妾……记住了……” 费云烟有气无力地说。
杨皇后转向秦正阳,躬身道:“陛下,惊扰了朝堂,是臣妾管教不严,请陛下降罪。”
秦正阳摇头:“皇后做得对,是该好好整治一下后宫的风气了。” 他看向费无极,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费爱卿,你女儿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到了。你在朝堂弹劾,她在后宫哭闹,你们父女二人,是觉得朕是昏君,可以任由你们摆布吗?”
费无极吓得连连磕头:“臣不敢!臣罪该万死!”
“哼!” 秦正阳冷哼一声,“龙天策是朕的镇北侯,是大唐的功臣!往后,谁再敢无端弹劾,搬弄是非,休怪朕不客气!费无极,你身为宰相,不思为国分忧,反而因私怨构陷忠良,罚俸一年,闭门思过!费贵妃,禁足景仁宫三个月,抄写《女诫》百遍!”
“臣……领旨谢恩……” 费无极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退朝!” 秦正阳站起身,拂袖而去。
文武百官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无不感慨——陛下英明,皇后果决,费氏父女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大快人心!
蓝文博、程天放等忠臣,相视一笑,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费无极被内侍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太极殿,看着被宫女拖走的女儿,心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他知道,这次不仅没能扳倒龙天策,反而让自己和女儿元气大伤,更让陛下对费氏产生了猜忌。
“龙天策……” 费无极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今日之辱,我费无极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皇城之外,阳光明媚,但费无极的心中,却已是一片阴霾。他与龙天策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这场发生在金殿上的风波,也让所有人都明白,年轻的镇北侯,虽然远在北疆,却已成为朝堂上不可忽视的力量,他的“新篇章”,不仅在北疆续写,也在神都的权力斗争中,掀起了新的波澜。而秦正阳的明辨是非,杨皇后的果断处置,则为这场风波,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也为龙天策在北疆的稳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