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的物价,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王三、文彦奎的操纵下,疯涨得没了边。
同济药铺的“续命丸”涨到了五两银子一盒,依旧有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抢购;大通粮行的米价突破了三百文一斗,队伍排到了街尾,文彦奎还雇了打手维持秩序,谁要是敢抱怨,就拖到巷子里“教训”一顿。
百姓的怨气,像闷在锅里的蒸汽,眼看就要炸开。
“这日子没法过了!龙太守怎么不管管啊?”
“听说刁爷在背后撑腰,太守也没办法……”
“我看这新政,怕是要黄了……”
太守府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龙天策看着窗外聚集的百姓,拳头攥得发白。夜凌查了几日,王三的假药作坊藏在城外的破庙里,护卫森严;文彦奎的粮源来自山东的私商,账目做得天衣无缝——显然是刁光斗在背后指点,让他们把尾巴藏得更紧了。
“再这样下去,百姓要寒心了。” 刘晔(龙天策的幕僚,擅长经济)忧心忡忡地说,“我们的义民商号,库存快见底了,就算想平价供应,也撑不了几日。”
龙天策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是刁光斗的毒计——用垄断逼他让步,用民心压他妥协。
就在这时,玉倾城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和刘先生商议了一个法子,或许能破局。”
她将纸递给龙天策,上面写着“民用铺”三个字,下面是具体的章程:
“一、在睢阳最繁华的街口,开设‘民用铺’,专卖粮食、药材、布匹,价格比市价低三成,比义民商号再低一成。
二、采用‘擂台价’模式:王三、文彦奎的铺子涨一分,民用铺就降一分,始终保持价格优势。
三、即刻上奏皇帝,陈明睢阳物价乱象,请求紧急调拨一批官粮、官药,充实民用铺库存,确保供应不断。”
龙天策看着章程,眼中渐渐亮起光芒:“这个法子好!用价格战打破他们的垄断,让百姓看到,没有他们,我们照样能活得更好!”
“但风险也很大。” 刘晔补充道,“他们背后有刁光斗支持,资金雄厚,可能会跟我们硬耗。我们必须有足够的库存支撑,否则一旦断货,反而会被他们反噬。”
“库存的事,我来解决。” 玉倾城语气笃定,“我连夜写奏折,以我的名义(她的凤凰公主身份在神都仍有分量)加急送往神都,请求陛下调拨楚州的官粮、海州的官药,就说‘睢阳奸商作祟,百姓嗷嗷待哺,需朝廷援手以安民心’。”
龙天策点头:“我再修书一封,给淮南节度使刘青——他是我在淮南时的老上司,清正廉洁,最恨奸商。让他在运河上多‘留意’王三、文彦奎的运货船,或许能帮上忙。”
计策既定,行动雷厉风行。
三日后,“民用铺”在睢阳最热闹的南街开张,铺面不大,却挂着醒目的匾额,门口立着一块黑板,用白石灰写着当日的价格:
“大米:一百文一斗(大通粮行三百文)
当归:五十文一两(同济药铺一两银子)
棉布:一百五十文一匹(锦绣阁五百文)”
价格一出,百姓们轰动了,像潮水一样涌进民用铺,生怕抢不到。
“真这么便宜?”
“给我来两斗米!”
“我要一斤当归!我娘等着熬药!”
玉倾城亲自坐镇,刘晔负责记账,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却个个笑容满面。
王三、文彦奎得知消息,气得暴跳如雷。
“反了!反了!” 王三在药铺里摔了药罐,“她玉倾城以为开个破铺子,就能跟我斗?涨价!给我涨到二两银子一两当归!我看她能撑多久!”
文彦奎也咬牙切齿:“大米涨到五百文!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亏本卖!”
他们以为,民用铺的低价是暂时的,只要自己咬着牙涨价,耗光对方的库存,百姓最终还是得回来求他们。
可他们没想到,民用铺的价格,真的跟着他们“打擂台”——他们涨一分,民用铺就降一分。
王三的当归涨到二两,民用铺就降到四十文;文彦奎的大米涨到五百文,民用铺就降到八十文。
更让他们恐慌的是,民用铺的库存,似乎永远也卖不完。
原来,玉倾城的奏折和龙天策的书信,起了作用。
秦正阳接到奏折,得知睢阳奸商哄抬物价,龙颜大怒,当即下令:“调拨楚州官粮十万石、海州官药五千斤,由淮南节度使刘青亲自押送,驰援睢阳民用铺!”
刘青本就对王三、文彦奎的行径早有耳闻,接到命令,立刻行动。他不仅亲自押船,还在运河沿线严查——果然,截获了三艘王三从外地运来的假药船(里面装的全是草木灰和劣质药材),和五艘文彦奎从山东运来的陈米船(米里掺着沙子,还有霉味)。
“大胆奸商!竟敢用假药、陈米糊弄百姓!” 刘青怒不可遏,下令将所有船只扣押,“这些东西,正好送到民用铺,让百姓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消息传到睢阳,王三、文彦奎彻底慌了。
他们的资金,大多压在了囤积的货物上,本想靠涨价回本,可民用铺的低价像一把刀,切断了他们的销路;现在运货船又被刘青扣押,库存眼看着就要见底,却没钱再进货。
“刁爷!救命啊!” 王三跑到刁府,哭得涕泪横流,“刘青扣了我的船,民用铺还在降价,我快撑不住了!”
文彦奎也跟着哀求:“刁爷,再不想办法,我们真的要破产了!”
刁光斗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没想到龙天策会请动刘青,更没想到皇帝会直接插手。他想帮忙,却发现自己的人脉在“朝廷旨意”面前,根本不管用——谁敢明目张胆地对抗官粮、官药?
“没用的东西!” 刁光斗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撑不住就滚!别来烦我!”
被刁光斗拒之门外,王三、文彦奎彻底绝望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民用铺的生意越来越好,自己的铺子门可罗雀。仓库里积压的粮食和药材,因为卖不出去,开始出问题——大米受潮发霉,药材生了虫子,散发出刺鼻的霉味。
有一次,文彦奎的伙计偷偷把发霉的米掺进新米里卖,被百姓发现,当场闹到了太守府。龙天策下令彻查,从大通粮行的仓库里搜出了十几囤发霉的粮食,证据确凿。
“文彦奎,以次充好,哄抬物价,罪证确凿!” 龙天策判道,“没收所有库存,查封粮行,杖责四十,流放三千里!”
王三的下场更惨——他的假药被送到神都,御医用过后,证实“非但无效,反而有毒”。皇帝震怒,下令“严查严办”,最终王三被抄家,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抄家那日,百姓们围在他们的仓库外,看着那些发霉的粮食、生虫的药材,无不唾骂:“活该!这就是坑害百姓的下场!”
而民用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价格也渐渐稳定在合理水平。百姓们提着空篮子来,装满东西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切。
“还是民用铺好!”
“龙太守和公主殿下,才是真心为我们百姓着想啊!”
张老汉的老伴喝上了民用铺的当归,病渐渐好了;那个开杂货铺的年轻夫妇,买到了平价粮,孩子不再挨饿;连之前对新政有疑虑的百姓,也彻底信服了。
玉倾城站在民用铺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场价格战,赢的不仅是价格,更是民心。
龙天策走到她身边,望着远处刁府的方向,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王三、文彦奎倒了,下一个,就是刁光斗。”
玉倾城点头:“民心在我们这边,就算他盘踞四十年,也该松动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民用铺的匾额上,金光闪闪。睢阳的物价稳了,民心安了,新政的根基,在这场与奸商的较量中,愈发牢固。
属于睢阳的“新篇章”,不再是纸上的政令,而是百姓手中沉甸甸的米袋,是药罐里飘出的药香,是街头巷尾发自内心的称赞。这篇章,由民心书写,被时光见证,正一步步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