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的秋意渐渐染上寒意时,那些盘踞一方的地头蛇们,早已将龙天策的“不务正业”当成了常态。王二狗忙着将贪来的河工税换成金条,藏进地窖;王显的侄子依旧在街头横行,甚至放言“龙大人来了又如何?还不是对我叔父客客气气?”;垄断盐铁的世家们,更是趁着龙天策“不管事”,将黑市盐价抬到了“斗盐两金”的天价,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私下里聚在一起,酒过三巡,谈及龙天策,已是满脸不屑。
“我看呐,这龙天策是知道自己斗不过咱们,索性破罐子破摔,每日醉生梦死,混日子罢了!” 王二狗端着酒杯,肥脸上泛着油光,“再过些时日,等他在汴州站稳脚跟,怕是还要来求咱们给他‘捧场’呢!”
王显捻着胡须,得意洋洋:“那是自然。汴州的水,深着呢!他一个外来户,没人脉,没根基,想动咱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是!” 一个盐商附和道,“他要是识相,就该乖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还能分他一杯羹。要是不识相……”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能永远一手遮天,将汴州当成自家囊中之物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已在龙天策的默许下,悄然凝聚。
这一个月里,龙天策并非真的“只说不做”。邓铿已摸清了汴州各级官吏的欠款明细——有借国库银子填补亏空的,有挪用赈灾款中饱私囊的,更有收受商户贿赂、欠下“人情债”的;房衍则查清了那些奸商的底细——谁垄断了粮食,谁操控了盐价,谁欠了官府的税款却迟迟不缴,一笔笔,都记在了账上,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夜凌的亲卫营,也已悄悄接管了汴州的城防要地,那些平日里被地头蛇们收买的兵丁,不知不觉中已被替换。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
这日清晨,汴州城的各个角落,同时贴出了都督府的告示,墨迹未干,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告示内容简单粗暴,却像惊雷般炸响在汴州上空:
“查汴州境内,有官吏借国库、挪赈灾、收贿赂,亏欠公款;有奸商囤居奇、哄物价、欠税款,盘剥百姓。现勒令:凡有欠款者,无论官商,限半月内缴清,一分不得拖欠。到期未缴者,不问缘由,重打二十大板,枷号示众三日,再行追缴!”
落款处,是龙飞凤舞的“龙天策”三个字,旁边还盖着河南道观察使兼汴州都督的朱红大印。
告示前,瞬间围满了人。
“我的天!龙大人这是……动真格的了?”
“官吏欠款?奸商欠税?这说的不就是王县令他们吗?”
“二十大板!枷号示众!这可是往死里整啊!”
百姓们看着告示,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兴奋——他们早就盼着有人能治治这些吸血鬼了!
而那些欠款的官吏和奸商,看到告示时,反应却截然不同。
王二狗正在县衙里清点刚收到的“孝敬”,听闻告示内容,先是嗤笑:“又是吓唬人的把戏!他敢动我?” 可当他看到“二十大板”“枷号示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他挪用的河工税,足足有五千两,半月内根本凑不齐!
王显的府中,气氛更是凝重。王显看着告示,手指微微颤抖:“他……他竟真的敢动手?那些欠款的官吏,多是费相的门生,他这是……连费相的面子都不给了?” 他侄子欠的商户银子,虽不多,却足够挨上二十大板,这对注重脸面的河东王氏来说,是奇耻大辱!
盐商们更是慌了神。他们欠的税款,加上囤积居奇的罚没款,数目惊人。一个盐商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这下真完了……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我三年前欠的盐税都记着!”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欠款的官商中蔓延。他们这才明白,龙天策这一个月的“醉生梦死”,根本不是无能,而是在磨一把锋利的刀,一把专割他们这些“肥羊”的刀!
有人试图故技重施,托关系找龙天策说情。一个与王显交好的刺史,提着厚礼来到都督府,刚说明来意,就被夜凌拦在了门外:“大人说了,求情者,同罪!”
有人想偷偷转移财产,却发现城门盘查突然严格起来,任何大宗财物出城,都需都督府的批文——龙天策早就断了他们的后路。
更有人想勾结起来反抗,却发现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盟友”,此刻都自顾不暇,谁也不愿当出头鸟。
王二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来几个心腹商议:“怎么办?五千两啊!半个月根本凑不齐!”
心腹出主意:“要不……咱们联合其他欠款的官吏,一起上书弹劾他?就说他滥用职权,迫害同僚!”
“弹劾?” 王二狗苦笑,“现在谁还敢出头?没看到告示上说‘不问缘由’吗?他是铁了心要立威了!”
恐慌之中,也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龙天策只是做做样子,不敢真的动刑。一个平日里横行霸道的粮商,公开宣称:“我就不缴!看他能奈我何!”
这话传到龙天策耳中时,他正在书房里,看着邓铿送来的“欠款名单”,上面用红笔标出了几个“重点户”。
“这个粮商,倒是有骨气。” 龙天策指着名单上的名字,对夜凌道,“去,告诉他,期限减半,七日不缴,直接动刑。”
“是!”
七日后,那个粮商果然没缴欠款。
龙天策没有丝毫犹豫,下令将他押到城门广场,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执行二十大板。
刑具抬上来,是特制的厚木板,一板下去,皮肉绽开。
粮商一开始还嘴硬,骂骂咧咧,可打到第五板,就疼得哭爹喊娘,再也嚣张不起来。二十大板打完,他早已昏死过去,屁股血肉模糊,看的围观百姓解气,也看得其他欠款者心惊肉跳。
“看到了吗?这就是不缴欠款的下场!” 行刑的衙役高声喊道。
广场上,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这二十大板,彻底打碎了欠款者的侥幸心理。
王二狗吓得连夜变卖田产、商铺,甚至偷偷去借高利贷,只求能在半月内凑齐欠款,保住自己的屁股和脸面。
王显也咬着牙,从家族库房里拿出银子,替侄子缴清了欠款,却气得三天没下床——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龙天策的下一刀,恐怕就要砍向他们这些世家了。
盐商们更是争先恐后地补缴税款,生怕慢了一步,就步了粮商的后尘。
半个月期限一到,汴州都督府前,排队缴欠款的官吏和商人,排起了长龙。据统计,除了几个实在凑不齐、被依法打板子枷号的,九成以上的欠款,都已缴清,国库一下子充盈了近二十万两!
百姓们看着那些往日不可一世的老爷、老板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缴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龙悠悠也混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心中既解气,又有些复杂——她没想到,龙天策真的敢动真格的,而且手段如此凌厉。
“看来,这场赌约,我要输了。” 龙悠悠小声嘀咕,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书房里,龙天策看着缴清欠款的清单,对邓铿道:“第一刀,算是劈下去了。”
邓铿点头:“这二十大板,不仅打出了欠款,更打出了大人的威严。那些地头蛇,怕是再也不敢小觑您了。”
“这只是开始。” 龙天策看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清了旧账,才能算新账。接下来,该算算他们欺压百姓、垄断资源的账了。”
汴州的空气,因为这场“清欠风暴”,变得清朗了许多。那些盘根错节的地头蛇,第一次感受到了切肤之痛,他们嚣张的气焰被狠狠打压,开始收敛爪牙。
而龙天策,用这“只说不做”后的雷霆一击,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是不动,是时候未到;他不是无能,是在积蓄力量。
这场“清欠风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汴州“新篇章”的大门。门后,是百姓的期盼,是新政的曙光,也是一场与旧势力的彻底决裂。
属于汴州的变革,终于在这二十大板的威严中,迈出了最坚实、也最疼痛的一步。而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地头蛇们,看着城门广场上尚未撤去的刑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龙天策,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