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血案的调查,远比龙天策预想的更加艰难。博州刺史府对他的介入充满抵触,处处设绊;高唐太守徐质更是仗着背后有山东士族撑腰,销毁证据,威逼证人,甚至暗中派人试图阻挠夜影的调查。一时间,高唐县的水,被搅得越发浑浊。
龙天策知道,仅凭渤海一地的力量,想要撼动盘根错节的博州官场,揭开血案真相,难如登天。他需要一支绝对可靠、战力强悍、且与他心意相通的力量——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旧部兄弟。
一纸密信传千里,旧部星夜赴渤海
渤海郡王府的书房,烛火摇曳。龙天策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写下一封封密信。信中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简短的命令和一句“渤海需你,速来”,却足以让那些散落在各地的旧部,瞬间放下手中的一切。
第一封密信,送往千里之外的神都京兆府,收信人是夜凌。
夜凌,赤发黑眸,容貌极美,状若妇人,却生着一副铁打的男儿身。他左眼眉骨到眼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当年在睢阳保卫战时,为掩护龙天策留下的。此人杀伐果断,心思缜密,是龙天策最信任的铁杆兄弟和副手。接到密信时,他正在京兆府处理一桩棘手的刑案,看完信后,只对属下交代了一句“公事交接完毕,我往渤海一行”,便换上劲装,腰间挎着那柄伴随多年的“碎影”短刀,孤身策马,日夜兼程,奔赴渤海。
第二封信,送往河东睢阳,收信人是风影。
风影是龙天策最忠实的小弟,当年还是个街头乞儿,被龙天策所救,从此便死心塌地追随左右。他身形瘦小,却身法如鬼魅,擅长追踪、打探消息,是龙天策手中最锋利的“暗箭”。接到密信时,他正在帮睢阳知府巡查粮仓,看完信,二话不说,背上那柄特制的短弩,跟知府打了声招呼,便消失在夜色中,比驿马还快地向渤海赶去。
第三封信,同样送往睢阳,收信人是花蓉和赵胜。
这对母子,说起来颇有渊源——当年在睢阳,花蓉为救儿子赵胜,与龙天策打赌,若能在三日内筹集粮草,便让赵胜拜他为师。后来母子俩感念龙天策的恩情,也成了他的得力助手。花蓉心思活络,善于交际,能在三教九流中周旋;赵胜则继承了母亲的韧劲,又学了一身好武艺,勇猛有余。接到密信时,母子俩正在自家的杂货铺算账,看完信,花蓉当即关了铺子,赵胜扛起母亲的行囊,母子俩雇了辆马车,向着渤海出发,一路还在为“这次龙大哥又要咱们办啥大事”打赌。
第四封信,送往河东平阳县,收信人是鲁大胜。
鲁大胜是个憨直的汉子,黝黑壮实,一手朴刀使得虎虎生风。他从汴州起就跟着龙天策,转战南北,忠心耿耿,如今被龙天策举荐,担任河东平阳县令,把个平阳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接到密信时,他正在县衙审案,看完信,一拍惊堂木:“案情暂押,本县往渤海一趟!” 当即脱下官服,换上铠甲,带上那柄跟随多年的朴刀,点了两名亲信衙役,快马加鞭,直奔渤海。
第五封信,送往汴州大相国寺附近的一家酒肆,收信人是鲁元达。
鲁元达是个酒肉和尚,破戒无数,却一身好武艺,尤其擅长徒手搏击。他本是汴州一个游方和尚,被龙天策“抓壮丁”留在身边,成了军中的“福将”。如今他在汴州开了家酒肆,日子过得逍遥。接到密信时,他正抱着酒坛酣睡,被送信的亲卫摇醒,看完信,打了个酒嗝,嘟囔道:“龙小子又惹事了……” 却还是抓起靠在桌边的铁棍禅杖,锁了酒肆,趔趄着上了马,嘴里还念叨着“到了渤海,得让他请我喝三天好酒”。
第六封信,送往河北道的一处军营,收信人是林冲。
林冲善使长槊,勇猛过人,尤其擅长阵前斩将,当年在怀朔镇之战中,曾一槊挑落薛延陀三名先锋,威名远扬。接到密信时,他正在操练士兵,看完信,将长槊交给副将,沉声道:“替我掌营三日,我去去就回。” 翻身上马,长槊斜背在身后,一路疾驰,杀气凛然。
第七封信,送往凉州边军,收信人是吴天狼。
吴天狼生有一双异瞳,左眼漆黑,右眼雪白,容貌凶悍,性情暴戾,却对龙天策服服帖帖。他擅长先登陷阵,一把九环大金刀挥得风雨不透,是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猛将。接到密信时,他刚从与吐蕃的小冲突中回来,浑身浴血,看完信,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将九环刀扛在肩上,对亲卫道:“告诉将军,天狼去渤海给龙郡王助阵!” 跨上战马,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奔向东方。
唐皇默许藏深意,旧部云集势已成
就在龙天策调集旧部的同时,神都太极殿内,秦正阳拿着龙天策关于高唐血案的奏报,看了良久,却迟迟没有批复。
李德全在一旁伺候着,见陛下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龙郡王的奏报……”
秦正阳放下奏报,望着窗外的宫墙,淡淡道:“高唐血案,博州官场……水很深啊。”
“那……要不要下旨,让龙郡王适可而止?” 李德全试探着问。
秦正阳摇了摇头,拿起朱笔,却没有在奏报上写字,只是在旁边的空白纸上,画了一个模糊的“准”字,又随即抹去,淡淡道:“不用。让他去查吧。”
李德全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这是无声的默许。陛下也想借龙天策的手,敲打一下山东的那些士族,清理一下博州的积弊,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奴才明白了。” 李德全躬身退下,心中对龙天策的分量,又重估了几分——能得陛下如此信任,默许他调动旧部、跨州查案,这在整个大唐,也是独一份的荣耀。
半个月后,渤海郡王府外的校场,已是另一番景象。
夜凌一身黑衣,赤发在风中微扬,左眼的疤痕在阳光下更显狰狞,他站在龙天策身侧,沉默不语,却自有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风影身形瘦小,穿着不起眼的布衣,却像个影子般绕着校场转了一圈,低声向龙天策汇报:“大哥,周围十里内的暗哨,都清干净了。”
花蓉一身利落的劲装,赵胜则背着一把长刀,母子俩站在一起,虽不像武将,却透着一股干练。花蓉笑着对龙天策道:“龙大哥,你一声令下,我们母子俩立马就到,这次的赌约,我赢定了!”
鲁大胜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对着龙天策抱拳道:“大哥,平阳的事我交代好了,随叫随到!”
鲁元达则抱着一个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打了个嗝:“龙小子,你这渤海的酒,不如汴州的烈啊!”
林冲手握长槊,卓立当场,如同一尊铁塔,沉声道:“大哥,吩咐吧!”
吴天狼扛着九环大金刀,双色异瞳扫视着校场,咧嘴笑道:“大哥,谁不服,俺天狼劈了他!”
龙天策站在校场中央,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有沉默寡言却心有灵犀的夜凌,有忠心耿耿如影随形的风影,有活泼有趣的花蓉母子,有憨厚勇猛的鲁大胜,有嗜酒如命却战力惊人的鲁元达,有勇冠三军的林冲,有悍不畏死的吴天狼……
这些人,是他从睢阳带出来的兄弟,是他在汴州、河东、怀朔镇并肩作战的袍泽,是他可以将后背托付的生死之交。如今,他们响应他的召唤,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在渤海,眼神中都带着同样的信任与期待。
“兄弟们,辛苦了。” 龙天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校场,“这次叫大家来,是因为高唐县出了桩大案,徐质杀良冒功,草菅人命,而博州官场包庇纵容,百姓冤屈难伸。”
他指着东方,语气陡然变得凌厉:“我要查,要彻查!但这水很深,阻力很大,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怕不怕?”
“不怕!” 众人齐声怒吼,声音震得校场的旗帜猎猎作响。
夜凌冷冷道:“大哥指哪,我杀哪。”
吴天狼挥舞着九环刀:“管他什么官,什么族,敢挡路,俺劈了他!”
鲁元达也难得正经:“洒家别的没有,这条命,还是龙小子你救的,拿去用便是。”
龙天策看着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有这些人在,别说一个高唐县,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闯一闯。
“好!” 龙天策拔出腰间的唐刀,直指东方,“那我们就一起,去高唐县,把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全都翻出来!把那些害民的蛀虫,全都斩了!”
“杀!杀!杀!” 校场上,刀光剑影,杀气冲天。
阳光洒在众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支由各色人等组成的队伍,看似杂乱,却有着最坚固的凝聚力——那是多年并肩作战的信任,是同生共死的情谊,是对正义的共同追求。
龙天策的强势介入,有了这支旧部的支撑,终于有了撬动博州官场的力量;唐皇的无声默许,则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最关键的“尚方宝剑”。
高唐的血幕,即将被撕开;徐质的末日,即将来临。而属于龙天策和他的兄弟们的“新篇章”,也在这旧部云集的渤海湾,在这指向高唐的刀锋上,正式拉开了序幕。这篇章里,有兄弟同心的热血,有为民除害的决心,更有撼动腐朽、开辟清明的磅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