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剁碎傀儡核的金属腥气尚未散尽,前方的通道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蚕丝燃烧的焦糊味,混合着傀儡残骸的铁锈味,形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眼前出现一座圆形的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根盘龙石柱,石柱上缠绕着无数根透明的丝线,丝线细如发丝,却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如同蛛丝般连接着大厅四周。而丝线的另一端,赫然系在数十具“活物”身上!
那些“活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着各式各样的服饰,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被石柱上的丝线牵引着,在大厅里机械地行走、跪拜、起舞。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脖颈处、手腕处,都有一圈淡淡的红痕,仿佛被丝线勒入了皮肉。
“是…是牵魂丝!”扶着玄诚子的弟子声音发颤,指着那些透明丝线,“传说中是上古邪术炼制的禁丝,能勾动生灵魂魄,将其变成任人操控的傀儡!这些人…恐怕早就没了自主意识!”
他话音刚落,大厅中央的盘龙石柱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缠绕的透明丝线瞬间绷紧,散发出刺眼的灵光!被丝线牵引的“活物”们动作骤然加快,空洞的眼眶里亮起两点猩红,齐刷刷地转头,目光锁定了闯入的众人!
“不好!它们被惊动了!”一个弟子祭出长剑,却见那些“活物”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避开剑锋,同时伸出僵硬的手臂,朝着众人抓来。他们的指尖闪烁着与丝线同源的灵光,显然被赋予了不弱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那些透明丝线如同拥有生命,从石柱上延伸出来,如同毒蛇般朝着众人缠来!一个弟子躲闪不及,被丝线缠上手腕,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眼神迅速变得空洞,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石柱走去,显然即将沦为新的傀儡!
玄诚子昏迷中的身体剧烈抽搐,眉头紧锁,仿佛在抗拒着某种无形的牵引。其他弟子也纷纷遇险,有的被丝线缠住,有的被“活物”围攻,大厅瞬间变成了诡异的傀儡剧场,而他们则是闯入舞台的猎物。
就在这牵魂丝即将将众人彻底操控,“活物”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的刹那——
“咦?这线头咋缠得乱七八糟的?”
那个熟悉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如同利刃般划破了大厅的诡异氛围。
李长生。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大厅边缘,手里正拿着一把…锈迹斑斑、刃口有些迟钝的…家用剪刀!剪刀是最普通的铁制剪刀,把柄缠着磨得发亮的布条,刀刃上还沾着点线头和布料纤维,显然是平时缝补衣物用的。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些缠绕在“活物”身上、如同乱麻般的透明丝线,像是在看一堆没整理好的棉线,满脸“干活不细致”的嫌弃。
“瞅瞅这活儿干的,”李长生用剪刀尖挑了挑一根靠近的牵魂丝,丝线在他指尖疯狂扭动,却无法伤他分毫,“歪歪扭扭,松松垮垮,还勒得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捆猪呢!”
他一边嘟囔,一边举起剪刀,朝着最近一根缠向弟子手腕的牵魂丝,“咔嚓”就是一剪!
动作快、准、狠,如同剪断线头般干脆利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绸缎撕裂的脆响。那根能操控神魂的牵魂丝,在锈迹斑斑的剪刀下,竟如同普通棉线般被整齐剪断!
丝线断裂的瞬间,被缠住手腕的弟子发出一声痛呼,眼神迅速恢复清明,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惊恐。而那根被剪断的丝线,则如同失去活力的蛇,迅速黯淡、枯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还愣着干啥?过来!”李长生头也没回,对着那弟子喊了一声,同时手腕翻动,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剪线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如同某种奇特的韵律。李长生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他穿梭在“活物”之间,剪刀所过之处,缠绕在他们身上的牵魂丝被一根根精准剪断!
被剪断丝线的“活物”们动作猛地僵住,空洞的眼神迅速恢复神采,随即露出茫然、恐惧、痛苦的表情,纷纷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显然是刚刚挣脱了操控。
那些从石柱上延伸出来的丝线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朝着李长生缠来,却被他用剪刀轻松化解。有时他甚至不用刻意瞄准,随手一剪,就能精准地剪断缠向身后弟子的丝线,仿佛闭着眼睛都能感知到丝线的轨迹。
盘龙石柱的嗡鸣越来越急促,缠绕的丝线爆发出刺眼的灵光,显然是操控源头在做最后的挣扎。大厅里剩下的“活物”们动作变得狂暴,不顾一切地朝着李长生扑来。
李长生却像是没看见,他走到盘龙石柱前,看着那些从石柱深处延伸出来的、最粗的几根主丝,眉头皱得更紧了:“源头在这儿啊?难怪剪不干净,跟老王家的毛线团似的!”
他举起剪刀,对着最粗的那根主丝,用力一剪!
“咔嚓——!”
一声远超之前的脆响!
整根盘龙石柱剧烈震颤,缠绕的所有丝线瞬间失去灵光,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纷纷飘落、消散。大厅里剩下的“活物”们身体一软,彻底恢复了神智,惊恐地看着四周,如同大梦初醒。
李长生收起剪刀,用布擦了擦刃口的锈迹,嘟囔道:“总算剪干净了,这破剪刀,剪点线头都费劲。”
他转身朝着大厅深处走去,仿佛刚才只是整理了一堆乱线。
玄诚子的弟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那个被救下的弟子捂着还在发麻的手腕,看着李长生手里那把锈剪刀,又看了看瘫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前傀儡们,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玄诚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怔怔地看着李长生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丝线残影,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调料瓶。他活了数百年,见过的禁术秘法不计其数,却从未想过,能勾动魂魄的牵魂丝,竟然能被一把普通的家用剪刀…像剪线头一样剪断!
这已经不是颠覆认知了,这是在重塑世界的规则!
大厅里,前傀儡们的哭泣声、喘息声渐渐平息,他们看向李长生背影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感激。而李长生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朝着大厅深处走去,清脆而坚定,仿佛在告诉所有人——
无论多么诡异的邪术,在一把家常剪刀面前,都不过是需要整理的乱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