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野那轻飘飘的话语,配上他脸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落在黎长老的耳中,却比最恶毒的咒骂还要刺耳。
失手?
下手重了些?
这分明就是毫不留情的当众打脸。
黎长老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金丹后期的强大威压,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山洪暴发般,朝着江驰野席卷而去。
竖子,你找死。
轰。
恐怖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山门内的萧然和苏婉儿,瞬间脸色煞白,感觉像是被一座巨山压在身上,呼吸都变得困难。
然而,处于威压中心的江驰野,却依旧身形挺拔,面不改色。
他丹田内的万法金丹,四色道纹流转,一股磅礴的道韵护住周身,将那股威压尽数抵挡在外。
他抬头,直视着黎长老那双快要喷出火的眼睛,笑容不变,只是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怎么?前辈这是打算以大欺小了?紫阳宗,就是这么行事的吗?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黎长老怒极反笑,他强行压下立刻出手将江驰野拍成肉泥的冲动。
他虽然愤怒,但理智尚存。
今天这事,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如果他再以金丹后期的修为,对一个金丹初期的后辈出手,传了出去,紫阳宗的脸面,可就真的丢尽了。
更重要的是,江驰野刚才那一手诡异的黑白领域,让他心中充满了忌惮。
他没有把握,能一击必杀。
一旦陷入缠斗,被这小子逃脱,那才是后患无穷。
黎长老深吸一口气,眼神阴鸷地说道:伤我紫阳宗亲传弟子,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江驰野收起笑容,将玉骨扇在掌心轻轻敲打,语气也变得淡漠起来:那依前辈之见,此事当如何了结?是这位师兄先挑衅在先,技不如人,难道还要怪晚辈不成?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起来:还是说,在前辈眼中,只有你紫阳宗的弟子是人,我天道宗的弟子,就活该站着被人打脸?
你……
黎长老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由青转紫,精彩至极。
他身后的几名弟子,更是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有丝毫叫嚣。
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少年,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敢当面硬撼紫阳宗的狠人。
黎长老死死地盯着江驰野,眼中的杀机,几乎化为实质。
今日之事,我紫阳宗记下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随即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弟子卷起,送回了楼船。
我们走。
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刻。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不顾一切地出手。
华美的楼船,缓缓调转方向,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江驰野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等等。
黎长老动作一滞,猛地回头,眼中凶光毕露:你还想怎样?
江驰野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标志性的和煦笑容。
他伸出一只手,对着楼船,五指张开,然后轻轻搓了搓。
一个非常标准,也非常市侩的动作。
前辈,你看,你家弟子,把我宗门山门前的石阶都给砸坏了。这可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很有纪念意义的。
他指了指那个人形大坑,一脸的痛心疾首。
还有,我这小师妹,年纪小,胆子也小,被你们刚才那阵仗吓得不轻,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怕是需要不少名贵的丹药,才能安抚。
他身后的苏婉儿,非常配合地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副“我好怕怕”的表情,大眼睛里却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江驰-野最后总结道:所以,这赔偿……前辈你看,是不是该结一下?
赔偿?
黎长老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眼前这个无耻之徒,反复地践踏,碾压。
你……你……
他指着江驰野,你了半天,竟是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江驰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冰冷而危险。
他手中的玉骨扇,轻轻点着自己的眉心,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开始弥漫开来。
怎么?前辈是想赖账?
他看着黎长老,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这个人,向来奉行以和为贵。但如果有人觉得我天道宗好欺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打伤了人,砸坏了东西,还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他话音未落,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那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那我就不介意,让你们所有人都留下来,给我这被砸坏的石阶,陪葬。
这一刻,江驰野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
他化身成了执掌生杀的修罗。
楼船之上的所有人,包括那金丹后期的黎长老在内,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眼前这个疯子,真的会动手。
哪怕,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