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沉下来。
晚膳时分,一黑衣女子无声无息地进入看守森严的大理寺牢房,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直奔最尽头的一间牢房。
然而。
最后一间牢房内,墨兮寒淡淡地注视着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的司徒雪,昏暗的油灯下,她的面容一半隐在阴影中,更显冷峻。
“司徒大人,怎么样?衙役们伺候犯人的手段还利索吗?”她开口,声音散漫,带着一丝戏谑。
“咳咳,好久.....不见啊,逍遥王!”浑身是血的司徒雪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并咬牙切齿,“一回来就送给我这样一份大礼,咳咳......实在终生难忘!”
她是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叱咤朝堂多年,竟会一朝毁于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手中,实在是不甘心呐。
也是怪自己大意。
墨兮寒笑了笑,“啧,你用不着那么气,反正也就这几日了,有何难忘的?”
“顺便提醒你一声,你根本就没有终生,只有半生哦。”
她一副我怎么那么好心的夸张表情,语气十分欠揍。
“你!”
他爹的,这不是直刺自己心窝子吗?
司徒雪张了张嘴,一时间气的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狰狞的蚯蚓,在皮下扭曲蠕动。
“你看你,又气,气大伤身啊!”墨兮寒无奈摇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气性还那么大呢?”
呵呵!
气大伤身,好一个气大伤身!
那她这一身的伤势从何而来的?
他爷爷的,她以前打心里觉得,能被她怼得七窍生烟的人是心智薄弱,太过沉不住气,从而鄙夷之。
如今落到自己头上,她总算理解了京城中那些被她气的跳脚之人感受了。
嘴毒就罢了,他爹的还喜欢不按常理出手。
一进来,话也不问,啥也不说,抬手就让衙役对着自己用刑,那架势,恨不得十八般酷刑都一一在自己身上试之。
司徒雪死死地盯着她,有气发不出,导致整张脸扭曲不已,活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吞入腹中,方才解恨。
结果那厮还在继续。
“再一个,又不是本王逼你去犯事的,你官至户部尚书还不知足,用尽残忍手段把钱财搞到了,自己也享了福,作威作福这么久,也该为那些你残害的无辜之人赎罪了。”
“总不能啥都想要却不付出吧。”
墨兮寒嗤笑着表示,这可不行,随后一脸的鄙视,“狗吃屎尚且知道摇尾乞怜,你居然半点羞耻心都没有。”
“所以不是本王说,连狗你都比不了,也是没救了。”
“.......”司徒雪呼吸沉沉。
墨兮寒最后摇头,“不过这半辈子你也就这样了,记得下一世要牢牢记住本王这番劝诫啊!”
“要实在做人不行,听本王的,你可以去试试和狗儿套套近乎。”
司徒雪:“.......”
沉默,一室的沉默。
站在旁边的衙役们只觉头皮发麻,汗毛倒立,根本不敢笑,也不敢说话,更不敢看气的脸色铁青发黑又发红的司徒雪。
包括隐藏于暗中屏气凝息的叶清风,嘴角抽动着差点破功。
“行了,你要怎样就怎样,我不想和你说话。”
司徒雪声音沙哑,差点自闭,最终选择闭眼不说话。
再睁眼,她怕自己气死。
“啧啧,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本王不讲理似的,”墨兮寒挑眉,语气平静,扭头看向衙役,“这样,你们先给她上药。”
其中一衙役战战兢兢去拿药,另一人则不解地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是不用刑了吗?可.......还没从她口中问出什么......”
墨兮寒看她一眼,淡淡道:“上了药再继续,毕竟,本王大度,向来主张双方自愿的原则。”
双方自愿的原则?
衙役呆愣,殿下什么意思?
下一瞬,“本王愿意用刑,就看她什么时候愿意说。”
所有人:“........”
哦,原来这就是双方自愿的原则啊?
她们,受教了。
上药期间。
墨兮寒靠在椅子上不语,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冷而冽,半扎的墨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阴暗的牢狱中闪烁着幽深的光泽。
阴冷的风偶尔穿过牢房,将她的长发吹得狂舞,宛如暗中张牙舞爪的魔魅,更添几分邪肆狂狷之气。
“朋友,来了怎么不出来打声招呼呢?”
突然,她的声音响彻在空中。
语气平淡并不响亮,却如平地惊雷,震得衙役们心中一颤,手中刀柄握得死紧,慌乱的环顾四周。
然,静默一片。
就在她们惊疑不定地对视时,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道房梁之上飘然而下,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
只见牢房外,一黑衣女子黑巾掩面,唯有一双冰冷的眸子闪烁着寒芒,直视坐在椅子上的墨兮寒。
“保护殿下!”一名衙役率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抽出腰刀,挡在墨兮寒身前。
其余几名衙役也如梦初醒,纷纷抽出兵刃。
然而,没有人回应。
只有对视的两道目光,一个狂傲肆意,一个冰冷淡漠。
墨兮寒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闭着眼的司徒雪,扭头看向黑衣人,轻笑道:“来抢人的?”
叶清风静静地站着不动,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时,心下暗暗惊讶,此人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功夫定然非同小可。
“嗯?怎么不说话?”墨兮寒眼神露出玩味,“来抢人好歹也得向主家打声招呼吧?不然,未免太没礼貌。”
当然,她其实也就那么一说。
谁知,对方还十分认真的点头,“嗯。”
“.......”
墨兮寒兴味更甚。
啧,还挺实诚。
“你觉得,你能抢走?”笑声从她喉咙溢出。
叶清风眼神略过她,看向装聋作哑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司徒雪,轻轻摇头,声音嘶哑,“抢不走。”
墨兮寒支着下巴看她,“所以?”
准备怎么做呢?她倒是好奇。
刚才是因为此人泄露了一丝气息才被自己捕捉到,且,以她刚才落地的功力,不难看出对方的武功,完全不逊于自己。
好久没遇上高手了,这就好玩了呢。
墨兮寒重新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
叶清风一时没说话,垂头思索会儿后,道:“那就不抢了。”
说完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墨兮寒,“我要和你打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