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梦境彻底破碎的瞬间。
一道身影踉跄着跑向老寒,言语沉沉,和着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墨兮寒,你居然为了一个死人这般虐杀自己,你果真疯了。”
“.....你怎么能死呢?你不是最厉害吗?你怎么可以死!”
“不,不对,死了也好,哈哈哈!死了,你就永远都属于我了,哈哈哈——”那人疯疯癫癫的怒吼,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那扭曲、变态的面容。
苏毓满脸泪痕又怒不可遏地看向那人。
梦,却醒了。
床榻上。
苏毓唰地一下睁开双眼,眼中布满惊恐和不安,额头、脊背皆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或许受梦境影响,他的身体颤抖着,双手无意识地抓紧被褥。
屋内一片昏暗。
眼底怔忡,他视线四处游移,似乎还在努力分辨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片刻之后。
苏毓才缓缓坐起身,指尖颤栗着掀开罩在夜明珠上方的黑布,看着熟悉的房间,他捂着狂跳不止的心,重重吐出一口气。
“原来是做了噩梦!”
可梦里发生的一切为何那样真实?
真实到就连醒来回忆起那些模糊的画面,自己的心止不住得疼,好似被人硬生生的撕扯开来,疼的难以呼吸。
可若是真的......
梦里发生的一切,是发生在过去,还是预示着未来?
垂眸,苏毓安静地平复慌乱的情绪,脑海中却没法停止思索。
他为何无缘无故做了这样一个梦?
......
大胆假设一番。
若发生在过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啊?
他所有的一切记忆,只有现代的十几年,以及穿书后的这段时日,除了今晚,他也从未做过这种离奇的梦。
要真是如此,那自己肯定就是重生加穿越。
不过,这怎么想怎么觉得无比荒诞吧?
还是说,梦中老寒所经历的,以及大师口中所说的逆天改命阵法......是真有其事?
那要如何证明?
庵堂、石室、阵法、大师,他于梦中皆看不清,目前来讲,也就意味着无从查证。
当然,此事亦可派人暗中查找,方可摸到一丝真相。
但,苏毓怔住。
他希望得到证实吗?
一旦被证实,也就说明了,梦境中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曾死过一次。
老寒也曾因为自己,承受那些非常人所能承受的残忍、痛苦、极致死法,以及为此而要付出的惨重代价。
捂着脸,苏毓眼角又开始酸涩难受。
“呸!”他突然啐了一口,喃喃低骂,“去特么的短折而死?他的老寒要长命百岁的。”
“唔......堂堂男儿,怎地眼泪这般多......”
话未说完,眼泪反而掉得更凶,一滴连着一滴砸在被褥上。
好一会儿。
他用手背擦掉泪珠,抿着唇重新躺进被窝将自己蜷缩着。
思绪回笼。
他想,若是预示未来......
苏毓眼神倏地冷厉狠辣,不可能!未来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不会离开老寒,更不会......让老寒经历那种凄惨、苍凉,眼中一片死寂之事。
想到这,他一阵后怕和恐慌。
心下也在刹那十分迫切,因为噩梦带来的惊骇,令他迫切的想要看见老寒。
其他什么阴谋诡计也好,筹谋算计也罢,他暂时不愿去想,现下只有看见她,才能抚平自己心里的害怕和不安。
何况,如今老寒就在灾区,他更是担忧,急的睡不着。
于是乎。
天还没亮,一辆低调的马车匆匆驶出城门,往西南方向而去。
同时,一名黑麟卫暗中前往皇宫。
既然老寒深得皇姐信任,苏毓觉得,自己的想法和决定自然要告知与她知晓才行。
.....
“京城,该闹腾起来了。”
暗中,一道身影悠悠然走出,看着苏毓的马车离开,唇边扬起一抹温和笑意。
女子身后,一个魅惑绝美男子恭敬应道:“是,少主。”
“对了,告诉颜笙,我允许他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但要因此而坏了我的大事......”女子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让他自己掂量掂量,是命重要,还是他那点可笑的喜欢重要。”
话落。
迟欲晚浑身一颤,垂眸连忙点头,“是,少主,属下定然把话带到。”
“嗯。”
女子脸上的厉色褪去,深邃的眼眸扫向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将人内心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可忽视的目光令迟欲晚抬头,正好对上女子的眼眸,他的心猛地一跳,不敢再与她对视,低声嗫嚅道:“少主,您......”
“呵呵,”女子打断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你那点心思,隐藏的并不好。”
闻言。
迟欲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开口时支支吾吾,“少主,属下.....属下没有......”
“没有?”女子嗤笑一声,慢悠悠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压迫感十足,“独处时,眼神不自觉放在我身上,发呆痴傻;当初训练中了药,嘴里喊出不该喊的名字......”
她尾音拉长、缓慢,看着迟欲晚脸色骤变,语气突然变得漫不经心,“行了,你的心思,我懒得计较。”
“人非草木,跟我身边久了,心里产生一些异样情感,我理解,也不意外。”
真的,可以吗?
迟欲晚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第一次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心脏跳动的异常剧烈。
少主这么说.....是可以接受自己的感情吗?
谁知女子话锋一转,再次逼近他一步,压低声音,“你可以对我动情,也可以奢望我身边的位置,甚至,私底下拈酸吃醋、见不得旁的男子靠近我,这些都没什么。”
这.....
迟欲晚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原来,少主什么都知道!
“但只有一个,绝对不能影响我的计划,明白吗?”嗓音冷冰淡漠,没有一丝在意。
所以。
她只是警告自己不能因此而坏了大事。
迟欲晚轻启唇瓣,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一个字。
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的神色,指尖无意识地绞紧衣角,“属下.....明白。”
他当然明白,也必须明白。
他不过是少主手中一个漂亮、好用的棋子罢了。
人,又怎么可能会对棋子产生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