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紧握着短刀,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空旷的空间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愈发清晰,仿佛黑暗中藏着无数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中的残卷。
他将残卷往怀中又紧了紧,指尖无意中触碰到残卷的边缘,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温热。
这种温热并非来自他的手掌,而是残卷本身散发出来的。
林渊心中一动,低头看向怀中的残卷。
只见那卷泛黄的残卷不知何时竟透出了一层极淡的微光,像是夕阳下的最后一抹余晖,柔和却又不容忽视。原本僵硬的卷身似乎也变得柔软了一些,之前那种一碰就碎的脆弱感悄然消失。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将残卷从怀中取出,捧在掌心。
微光越来越亮,逐渐从淡金色转为莹白色,将他的手掌映照得一片通明。残卷上那些模糊的字迹仿佛被这微光唤醒,开始隐隐流动起来,虽然依旧无法辨认全貌,却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韵律在其中缓缓运转。
“这是……” 林渊眉头微蹙,心中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残卷突然轻轻一颤,外层那根暗红色的丝线应声而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紧接着,卷身自行缓缓展开,露出了里面更加残破的内页。
内页上的字迹比外层更加模糊,大部分已经彻湮灭灭,只剩下几处还残留着淡淡的墨痕,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但那股微弱的武道气息却在此刻骤然变得浓郁起来,如同沉睡的巨龙缓缓睁开了双眼。
林渊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展开的残卷。
他看到那些残存的墨痕在微光中扭曲、汇聚,最终形成了三个残缺不全的古字。这三个字比之前辨认出的 “无定形”、“化万物”、“纳千击” 更加古老,笔画苍劲有力,仿佛是用剑刻上去一般,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林渊还没来得及细究这三个字的含义,残卷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响起,残卷的边角开始出现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至整个卷面。原本泛黄的纸张在微光中寸寸碎裂,却没有化作飞灰,而是化为了点荧光光。
这些荧光比之前的微光更加明亮,如同漫天飞舞萤火虫虫,围绕着林渊的手掌缓缓旋转。它们没有丝毫灼热感,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气息,像是初春的细雨,润物无声。
林渊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触碰这些荧光,却见它们如同有生命般,顺着他的指尖缓缓向上攀爬。
荧光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便化作一股温暖的气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这种感觉极其舒服,像是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四肢百骸都被这股气流滋养着,之前在第六层辨认妖鬼残骸时消耗的心神,竟在这一刻悄然恢复了几分。
他没有阻止这些荧光的流动,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它们在体内的轨迹。
荧光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原本有些滞涩的内气竟变得顺畅起来。它们没有与他的内气发生冲突,反而像是一层薄薄的油脂,包裹在内气之外,让内气的运转更加圆融如意。
随着越来越多的荧光融入体内,林渊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仿佛被淬炼过一般,变得更加凝练。肌肉纤维之间的缝隙被这股温润的气流填满,骨骼深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生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原本因为常年练刀而布满的薄茧,似乎变得细腻了一些,掌心的纹路也更加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点荧光终于没入他的体内。
那卷残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掌心,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留下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武道气息,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幻觉觉。
林渊缓缓闭上眼睛,内视己身。
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经脉之外,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莹白色薄膜,这层薄膜极其坚韧,如同最上等的丝绸,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弹性。当他运转内气时,薄膜会随着内气的流动而轻轻震颤,仿佛能卸去外界传来的力道。
同时,一段奇异的明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是一种关于防御的法门,名为 “无相霸体”。它并非依靠强横的内气硬抗攻击,而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气息流转,将外来的力道引导、化解,如同水流遇到礁石,会自然而然地绕开一般。
此刻的 “无相霸体” 还只是最粗浅的境界,只能卸去十之一二的物理冲击,但随着修为的精进,它所能承受的力道也会越来越强。
林渊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第七层的试炼,并非让他得到残卷,而是让他继承残卷中蕴含的这门防御法门。那些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明悟,想必也是这门法门传承的一部分。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那层莹白色薄膜。
心念一动间,薄膜便从经脉深处浮现,覆盖在他的体表。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表面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带着一种温润而坚韧的质感。
他抬起手掌,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击在自己的手臂上。
“笃” 的一声轻响。
指尖传来的力道比预想中要轻上几分,仿佛敲击在一团裹着棉花的石头上,大部分力道都被悄无声息地卸去了。
林渊心中一喜。
这 “无相霸体” 果然有效!
虽然只是卸去了十之一二的力道,看似不多,但在生死搏杀之间,这点差距往往就能决定胜负。尤其是面对那些力量强横的对手时,这门防御法门无疑能让他多几分胜算。
他反复尝试了几次,熟悉着 “无相霸体” 的运转方式。
这门法门的运转并不消耗太多内气,反而能借助外界的力道自行流转,越是受到攻击,那层莹白色的薄膜就越是坚韧。只是此刻境界尚浅,还无法做到收发由心,需要刻意运转才能显现。
就在林渊沉浸在领悟新法门的喜悦中时,周围的黑暗突然涌动起来。
原本沉寂的空间里,响起了 “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面上快速爬行。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
林渊心中一凛,瞬间收敛心神,将 “无相霸体” 运转到极致,同时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终于来了。
黑暗中,无数双幽绿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同鬼火般在半空中摇曳。它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空间的各个角落,将林渊团团围住,散发出浓郁的凶煞之气。
这些东西,显然就是第七层真正的试炼。
林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有了 “无相霸体”,他的底气无疑更足了几分。但他没有丝毫大意,这些从黑暗中出现的存在,给他的感觉比前六层遇到的任何妖鬼都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