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的潮气仿佛已经渗入骨髓,林渊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意识有些模糊。左臂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酸胀,那是之前被甲级弟子踹中的地方。
铁链上的符文依旧在闪烁,只是光芒比之前黯淡了几分,像是快要耗尽能量的油灯。这几天,李玄通没来过,只有那两名甲级弟子时不时地进来 “关照” 他,拳脚相加,逼他交出所谓的 “力量”。
他咬着牙挺了过来,不是因为有多坚韧,而是知道一旦屈服,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嗒… 嗒… 嗒…”
水滴从石壁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是在为他倒数剩下的时间。林渊闭上眼睛,试图积攒些力气,可体内的内气被符文压制得死死的,只能在丹田附近微弱地蠕动,连凝聚起一丝【无相霸体】的力量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震动从脚底传来。
“嗯?”
林渊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地牢入口的方向。
是错觉吗?
他凝神细听,震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在外面用巨锤敲击石门,沉闷而有力,每一次震动都让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
林渊的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是李玄通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还是……
震动越来越剧烈,地牢顶部的碎石开始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铁链也随着震动发出 “哗啦” 的碰撞声,符文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轰隆!”
一声巨响从入口处传来,震得整个地牢都在摇晃,仿佛要塌陷一般。紧接着,是守卫的惨叫声,兵器落地的 “哐当” 声,还有某种东西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声响。
林渊猛地站起身,尽管双腿发麻,却死死地盯着入口的方向。
不是李玄通的手段!
有人闯进来了!
是九渊教的人?还是……
“砰!”
又一声巨响,地牢的石门像是纸糊的一样被轰然撞开,碎石飞溅,烟尘弥漫。一道身影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如同猎豹般从烟尘中窜了出来,动作快如闪电。
来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视过地牢内的情景。当他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时,微微一凝。
“林师弟,我来救你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急促和沙哑。
林渊浑身一震。
这个声音…… 是陆观澜!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 “外出执行任务” 了吗?
还没等林渊反应过来,陆观澜已经冲到了他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烁着银光的短刃,对着他手腕上的锁链狠狠斩下!
“铛!”
火星四溅,锁链上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短刃被弹开了寸许。陆观澜眉头一皱,手腕翻转,短刃再次落下,这一次,刃口对准了锁链上符文最薄弱的连接处。
“铛!铛!铛!”
连续三刀,每一刀都蕴含着强劲的内气,震得林渊手臂发麻。锁链上的符文光芒越来越暗淡,终于,在第四刀落下时 ——
“咔嚓!”
精钢锁链应声而断!
林渊只觉得手腕一轻,束缚瞬间消失,体内被压制的内气如同挣脱枷锁的野马,瞬间涌向四肢百骸,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重生的力量。
“快走!” 陆观澜一把拉起林渊,声音急促,“外面还有人!”
林渊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左臂的伤口被牵扯,传来一阵剧痛。他看向陆观澜,发现他的夜行衣上沾满了血迹,肩膀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陆师兄,这到底……”
“没时间解释了!” 陆观澜打断他,拉着他就向石门冲去,“出去再说!”
穿过弥漫的烟尘,林渊才发现,外面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加惨烈。
地牢入口处,七八名守卫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鲜血染红了地面。四名同样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正背靠背站在那里,与赶来的援兵激战。他们手中的兵器样式奇特,像是某种特制的短匕,上面闪烁着幽幽的蓝光,每一次挥舞,都能精准地击中敌人的要害。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似乎对分舵的防御阵法了如指掌。一名黑衣人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铜盘,盘子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每当有守卫试图启动墙壁上的符文时,他就转动铜盘上的指针,符文便会瞬间失效,光芒黯淡下去。
“这些是……” 林渊惊疑不定。
“隐监的人。” 陆观澜低声解释,拉着他向侧面的通道退去,“没时间多说了,跟我走!”
隐监?
林渊心中巨震。资料室里那些关于隐监的零碎记载瞬间涌上心头 —— 那个与明监对立,百年前神秘消失的组织,竟然还有人活着!
陆观澜竟然是隐监的人?
无数疑问在林渊脑海中盘旋,但眼前的局势容不得他细想。越来越多的守卫从通道两侧涌来,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
陆观澜拉着林渊,在通道中快速穿梭,身形灵活得像一只狸猫。他对分舵的地形显然极为熟悉,专挑偏僻的岔路走,避开了大部分守卫。偶尔遇到零星的阻拦,他也只是随手解决,动作干脆利落,与平日那个温和的师兄判若两人。
身后的黑衣人们则死死地挡住追兵,他们的配合极为默契,一人主攻,一人掩护,一人破阵,将通道守得如同铁桶一般。短匕划破空气的 “咻咻” 声,敌人中刀的惨叫声,还有符文失效时的 “滋滋” 声,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战歌。
林渊一边跟着陆观澜奔跑,一边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内气。左臂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但他咬紧牙关,没有掉队。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一旦被李玄通重新抓住,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光。陆观澜加快脚步,拉着林渊冲了出去。
外面是分舵的后院,月光皎洁,洒在地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银霜。几棵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
“翻过这道墙,我们就安全了!” 陆观澜指着不远处的院墙,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就在这时,身后的甬道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李玄通愤怒的咆哮:“陆观澜!你竟敢勾结乱党,劫狱救人!给我站住!”
林渊回头一看,只见李玄通手持长剑,带着大批守卫从甬道中冲了出来,脸色狰狞,双目赤红,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陆观澜脸色一变,推了林渊一把:“你先走!我断后!”
“可是你……”
“别废话!” 陆观澜厉声喝道,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塞进林渊手中,“拿着这个,去龙虎山找一个叫‘清风子’的道长,他会告诉你一切!”
说完,他转身冲向追兵,手中的短刃闪烁着寒光,与李玄通的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 “锵” 的一声脆响。
林渊握紧手中的令牌,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他看了一眼正在与李玄通激战的陆观澜,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院墙,咬了咬牙,转身向着院墙冲去。
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带着陆观澜的希望,带着隐监的秘密,活下去!
翻墙的瞬间,他回头望了一眼 —— 陆观澜被大批守卫包围,身形已有些踉跄,但手中的短刃依旧凌厉。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又格外孤独。
林渊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不再犹豫,纵身跃出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渐渐远去,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