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渐渐散去,露出了通道内外的狼藉。
陆观澜背对着林渊,手中短刃斜指地面,刃尖滴落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猩红的光。他身上的夜行衣已被划破数处,露出下面渗血的伤口,但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杆永不弯折的长枪。
四名黑衣人呈扇形散开,护住了身后的通道,手中短匕上的蓝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映着他们紧绷的侧脸。其中一人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陆观澜!”
李玄通的声音从通道另一端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他提着长剑快步走出,藏青色的长袍上沾了不少尘土,鼻梁上的铜框眼镜歪斜着,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甲级弟子,个个手持兵器,杀气腾腾地将通道出口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月光照在他们的刀刃上,反射出森冷的寒芒,与隐监众人手中短匕的蓝光交相辉映,气氛剑拔弩张。
“原来你就是隐监的余孽。” 李玄通死死盯着陆观澜,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我早该想到的,分舵里只有你最不对劲,每次提到百年前的血祭案,你都避而不谈。”
陆观澜缓缓转过身,扯掉了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张温和却此刻布满坚毅的脸。他看着李玄通,眼神冰冷,带着一种跨越百年的恨意:“李玄通,明监的走狗,没想到百年过去了,你们这些余孽还在为祸人间。”
“余孽?” 李玄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陆观澜,你搞清楚!现在掌控镇魔司的是我们明监!你们隐监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早在百年前就该被彻底肃清!”
“肃清?” 陆观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愤,“你们用数万百姓的鲜血进行血祭,炼制邪器,这笔账还没算清楚,就敢说肃清?!”
“血祭案?” 林渊心头剧震,下意识地看向陆观澜。
隐监手记里记载的血祭案,竟然是真的?而且真的与明监有关?
“一派胡言!” 李玄通脸色骤变,厉声喝道,“血祭案是九渊教所为,与我明监何干?陆观澜,你休要混淆视听,煽动人心!”
“是不是混淆视听,你我心知肚明。” 陆观澜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周围的镇魔司弟子,声音洪亮如钟,“各位师弟,你们真以为镇魔司是为了守护百姓而存在的吗?百年前的血祭案,就是明监与九渊教勾结的铁证!他们用百姓的血肉换取力量,只为巩固自己的地位!”
周围的弟子顿时一片哗然,看向李玄通的眼神充满了惊疑。
“李执事,这是真的吗?”
“隐监?明监?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祭案不是九渊教做的吗?”
李玄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厉声喝道:“都住口!陆观澜妖言惑众,意图颠覆镇魔司!给我拿下他,死活不论!”
“谁敢动?” 陆观澜猛地抬手,短刃直指李玄通,“今日我隐监残部重现,就是要揭露你们的罪行,还百年前的亡魂一个公道!”
“隐监残部?” 李玄通嗤笑一声,目光扫过陆观澜身后的四名黑衣人,“就凭你们五个?也敢妄谈公道?”
“是不是妄谈,试过便知!” 陆观澜低喝一声,“动手!”
“杀!”
四名黑衣人同时暴喝一声,身形如电,向着李玄通一方冲去。他们的动作极其诡异,脚下像是踩着某种步法,身形忽左忽右,如同鬼魅,手中短匕划出一道道幽蓝的弧线,专刺敌人的要害。
“找死!” 李玄通怒喝一声,长剑一抖,带起一片剑花,迎向最前面的黑衣人。
“铛!”
短刃与长剑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黑衣人被震得后退半步,李玄通却纹丝不动,显然内气更为深厚。
“结阵!” 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
四名黑衣人瞬间变换阵型,两人攻左,两人攻右,短匕之间似乎有某种呼应,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李玄通笼罩其中。幽蓝的匕光如同跗骨之蛆,无论李玄通的长剑如何挥舞,都无法完全避开。
“一群蝼蚁!” 李玄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体内内气猛然爆发,长剑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招式变得更加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噗嗤!”
一名黑衣人躲闪不及,被剑风扫中肩头,顿时鲜血淋漓,踉跄后退。
“老三!” 另一名黑衣人惊呼一声,急忙回援。
趁着这个空隙,李玄通的长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陆观澜的胸口:“先杀你这个为首的!”
陆观澜早有准备,短刃横挡,“铛” 的一声挡住长剑,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毕竟刚刚经历激战,又被李玄通偷袭得手,伤势尚未恢复。
“陆师兄!” 林渊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两名甲级弟子拦住。
“林师弟,照顾好自己!” 陆观澜咬牙喝道,强行逼退李玄通,短刃反手一划,逼退两名围上来的弟子。
林渊心中焦急,体内内气疯狂运转,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衣襟。他虽然解开了锁链,但内气尚未完全恢复,面对两名甲级弟子的夹击,顿时险象环生。
“铛!铛!铛!”
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地牢入口处变成了惨烈的战场。
隐监残部虽然悍不畏死,配合默契,但人数太少,又有伤员,渐渐落入下风。李玄通一方人多势众,士气正盛,不断压缩着他们的活动空间。
“噗嗤!”
又一名黑衣人倒下,胸口插着一把长刀,眼中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老五!” 陆观澜目眦欲裂,短刃舞动得更快,却被李玄通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分身。
林渊心急如焚,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他咬紧牙关,不顾左臂的剧痛,强行催动内气,【无相霸体】的淡金色薄膜在体表一闪而逝。
“喝!”
他低喝一声,硬生生受了一名弟子的刀背一击,借着这股冲击力,右手闪电般探出,【撕裂爪】的青芒一闪而逝,抓向另一名弟子的咽喉!
那名弟子没想到林渊如此凶悍,惊呼一声,急忙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脖颈被划出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
林渊抓住这个空隙,转身扑向围攻陆观澜的弟子,短刃直刺一人的后心。
“卑鄙!” 那名弟子惊怒交加,急忙回身格挡。
趁着这个机会,陆观澜终于摆脱纠缠,短刃如同流光,直取李玄通的咽喉:“李玄通,受死!”
李玄通脸色一变,被迫回剑自保。
激战再次升级,双方杀红了眼,鲜血染红了地牢入口的青石地,与月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惨烈的画面。
陆观澜的身影在乱战中穿梭,短刃上的寒光越来越盛,他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同伴,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口中喃喃自语:“百年沉冤,今日必雪!”
李玄通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他没想到隐监残部如此顽强,更没想到林渊在重伤之下还能发挥出如此战力。再这样拖下去,万一引来总舵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眼神一冷,悄悄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手指在上面快速划过。
林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心中警铃大作:“陆师兄,小心!”
陆观澜抬头望去,只见李玄通手中的令牌突然爆发出一股浓郁的黑气,黑气中隐约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不好!是邪器!” 陆观澜脸色剧变,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