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张无极穿过层层迷雾,脚下的路渐渐变得崎岖起来。
原本松软的腐殖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周围的雾气虽然被张无极的浮尘推开了一些,却依旧浓郁,只是不再粘稠,反而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皮肤上。
林渊的内气运转得更加艰难了。左臂的青黑色虽然不再蔓延,却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像是有冰锥在骨髓里搅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阴邪之气比之前强盛了数倍,若非张无极在前面开路,他恐怕早已被污染彻底吞噬。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张无极忽然停下脚步,抬手向前一指:“到了。”
林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迷雾中,隐约露出一个巨大的石窟入口。
石窟隐藏在一处陡峭的山壁下,入口高约三丈,宽约五丈,边缘参差不齐,布满了锋利的岩石,像是被巨斧硬生生劈开的一样。洞口周围的岩石上,刻满了与之前令牌上相似的符文,只是更加庞大、更加复杂,闪烁着淡淡的青光,将周围的迷雾隔绝在外。
一股古老而磅礴的气息从石窟中散发出来,既不是阴邪,也不是道韵,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深邃的力量,让林渊的心神都为之震颤。
“进去吧。” 张无极率先迈步走进石窟。
林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紧随其后。
一进入石窟,眼前的景象让林渊彻底呆住了。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天然石窟,足有数十丈见方,顶部悬挂着无数钟乳石,形状各异,有的像利剑,有的像冰锥,散发着幽幽的白光,将整个石窟照亮。
石窟的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上古符文。这些符文比入口处的更加清晰,闪烁着流动的光芒,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石壁上缓缓游走。它们相互连接,形成一个个巨大的阵法,散发出镇压四方的威严,让石窟内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林渊仔细观察着这些符文,忽然发现它们与龙虎山脚下山谷巨石上的符文、与令牌背面浮现的符文,甚至与之前光门表面的符文,都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仿佛源自同一本源,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这些是……” 林渊忍不住开口问道。
“混沌符文。” 张无极的声音在石窟中回荡,带着一丝悠远,“开天辟地时便已存在的古老印记,记录着天地初开的秘密。”
林渊心中剧震,再次看向那些符文,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石窟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台。
石台约莫三丈高,由一整块青黑色的岩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镜,同样刻满了混沌符文。石台的顶端,悬浮着一滴乳白色的液体,约莫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芒,将石台映照得一片通明。
那液体悬浮在半空,不摇不晃,像是凝固的月光,又像是最纯净的玉髓。更让林渊震惊的是,从那液体中散发出来的气息,竟与他眉心处镇魂珠碎片的气息一模一样,只是更加磅礴、更加纯粹,带着一种净化一切邪祟的力量。
在那液体的表面,倒映着一片旋转的黑暗。
那黑暗极其深邃,仿佛是宇宙的尽头,又像是从未有过光明的虚无,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吸力,与液体本身的圣洁光芒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诡异的和谐共存。
林渊的目光被那片黑暗牢牢吸引,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一般。他能感觉到,那黑暗中蕴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比他遇到过的任何邪祟都要可怕万倍。
“你可知幽冥裂隙为何物?” 张无极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林渊的失神。他指着那滴液体,目光深邃地看着林渊。
林渊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沉吟道:“晚辈只知,幽冥裂隙是连接现世与邪祟世界的通道,常年散发阴邪之气,是天下邪祟的源头之一。隐监世代镇守裂隙,防止邪祟现世。”
这是隐监典籍中对幽冥裂隙的记载,也是所有除灵人公认的常识。
张无极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你说的,只是表象。”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滴液体,声音低沉而凝重:“那不是裂隙,是‘混沌七窍’之一,对应盘古左眼的位置。”
“混沌七窍?盘古左眼?” 林渊彻底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些词汇太过古老,太过虚无缥缈,只存在于最古老的神话传说中。他从未想过,传说中的存在,竟然真的与幽冥裂隙有关。
张无极缓缓点头,语气带着一种穿越了岁月的沧桑:“上古之时,盘古开天辟地,以身躯撑起天地,左眼化日,右眼化月,血脉化江河,骨骼化山川…… 待天地稳固,其身躯崩解,唯有七窍留存,化为连接混沌与现世的通道,便是混沌七窍。”
他指着液体中那片旋转的黑暗:“你看这液体中的影子,便是盘古左眼的虚影。开天辟地时遗留的混沌之气,便蕴含其中。这气息霸道无比,既能孕育万物,让生灵繁衍,亦能吞噬天地,让一切归于虚无。”
林渊呆呆地看着那片黑暗,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 幽冥裂隙不是通道,而是盘古左眼的虚影?
原来…… 所谓的阴邪之气,竟是上古混沌之气的一部分?
这个真相太过震撼,彻底颠覆了他对幽冥裂隙的认知,也让他对隐监的使命有了全新的认识。
难怪隐监要世代镇守,难怪血祭案会牵扯如此之广…… 原来他们守护的,竟是如此恐怖的存在。
林渊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终于明白,陆观澜师兄临终前的嘱托,陈默冒死传递的信息,都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重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洗刷冤屈,而是关乎整个现世的安危。
他看着那滴悬浮的液体,看着其中盘古左眼的虚影,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
张无极看着他变幻的神色,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在等待他消化这个惊天的秘密。
石窟内一片寂静,只有混沌符文闪烁的微光,和那滴液体散发的柔和光芒,交织成一幅神秘而庄严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