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鬼将额头的黄符焦黑一角,散发出的黑气如同煮沸的开水般疯狂翻腾,它那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剧烈颤抖,发出的咆哮声中充满了狂怒与怨毒。
它显然没料到林渊会找到它的弱点,更没料到一张符纸的小小损伤,竟会让它遭受如此重创。千张纸人潮的攻势已经紊乱,原本整齐划一的行动变得杂乱无章,有的纸人甚至开始自相残杀,整个石室陷入一片混乱。
但这份混乱并未持续太久。
“嗬…… 死!”
纸人鬼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它似乎放弃了对纸人潮的精细操控,转而将所有的怨毒之气全部引爆。
“嘭!嘭!嘭!”
一连串密集的爆鸣声响起。
那些原本还在混乱中挣扎的千张纸人,此刻竟同时爆开!暗红色的纸片如同漫天飞雪般四散飞溅,在空中旋转、凝聚,最终化作了无数只巴掌大小的纸蝶。
这些纸蝶通体漆黑,翅膀上用朱砂画着与纸人相同的诡异笑脸,边缘锋利如刀,扇动时发出 “嗡嗡” 的轻响,如同蜂群过境。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些纸蝶给人的感觉,与之前的纸人截然不同。它们身上没有那种狂暴的物理冲击力,却散发着一股更加阴冷、更加诡异的气息,仿佛能直接穿透肉体,刺向灵魂深处。
“不好!是精神攻击!”
林渊瞬间反应过来,头皮一阵发麻。他曾在隐监的典籍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 有些邪祟能操控怨魂,形成纯粹的精神冲击,这种攻击无视肉体防御,直接作用于识海,一旦被攻破,轻则心神失守,重则变成白痴,甚至被怨魂夺舍。
他想也不想,立刻运转内气,将【熔火爪】的火焰凝聚成盾,挡在身前。同时,丹田的 “熔炉” 全力运转,试图将周围的阴邪之气炼化,增强自身的防御。
但已经晚了。
无数只黑色纸蝶如同受到了无形的指引,密密麻麻地扑了过来,无视了火焰护盾的阻挡,直接穿透而过,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林渊吞没。
“嗡 ——”
林渊的脑海中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惊雷,瞬间一片空白。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
幽绿的灯光消失了,燃烧的火焰熄灭了,纸人鬼将庞大的身躯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看不到任何光线,也感受不到任何方向。
紧接着,无数凄厉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是上千冤魂的惨叫,充满了痛苦、绝望、愤怒、不甘…… 各种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扎进林渊的识海。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扭曲的人脸在黑暗中挣扎,有的被烈火焚烧,有的被利刃切割,有的被洪水淹没…… 每一张脸都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质问他为何见死不救。
“啊 ——!”
林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双手抱住了脑袋。
识海像是要被这些声音撕裂,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失去意识。内气的运转变得极其滞涩,火焰护盾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溃。
更可怕的是,体内的污染值在这股精神冲击下,如同挣脱了堤坝的洪水,开始疯狂飙升 ——
29%……29.5%……30%!
当污染值突破 30% 的刹那,林渊左臂的青黑色突然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起来!
原本被压制在脖颈处的青黑,如同拥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血管疯狂向上蔓延,瞬间爬过下颌,覆盖了半张脸颊。那诡异的暗红边缘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一股冰冷而狂暴的力量顺着神经直冲脑海,与那些冤魂的哀嚎相互呼应,试图彻底吞噬他的意识。
“滚开!”
林渊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舌尖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剥离,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那些青黑色的纹路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正在啃食他的理智。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
“守住心神!”
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突然在他的识海深处响起。
是张无极!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林渊即将崩溃的识海上。
“前辈……”
林渊的心中闪过一丝清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想起了张无极的教导,想起了丹田的 “熔炉”,想起了自己还未完成的使命 —— 查清血祭案真相,还隐监清白,守护现世不被混沌之气吞噬。
“我不能输!”
林渊猛地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强忍着识海的剧痛和身体的失控,调动起最后一丝意志力,疯狂地运转内气。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用内气抵挡那些纸蝶,而是将所有的内气全部注入丹田的 “熔炉” 之中。
“轰!”
熔炉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仿佛要将丹田烧穿。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热流,顺着他的经脉,无视左臂青黑的阻碍,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向着他的脑海冲去!
这是一场豪赌。
用熔炉的灼热力量,对抗精神层面的阴冷冲击。
成功,则守住心神;失败,则彻底失控,沦为怪物。
灼热的气流如同岩浆,在经脉中奔腾,所过之处,那些青黑色的纹路纷纷退缩、灼烧,发出 “滋滋” 的声响。当这股热流终于冲入识海的刹那 ——
林渊只觉得脑海中像是同时存在着冰与火两个极端。
一边是无尽黑暗和凄厉哀嚎带来的冰冷与痛苦,一边是熔炉热流带来的灼热与清明。
两种力量在他的识海中疯狂碰撞、撕扯,带来的痛苦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战斗。
但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双目赤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
守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