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们穿越到了古代,是否能轻松地在院子里打口井、在屋后挖个茅厕,每日洗漱冲厕,喝上干净水?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残酷得多。粪便清理、饮水安全、街市卫生,这些在今天被视作理所当然的基础设施,在古代是无数人穷尽一生都难以彻底解决的难题。城镇居民忍受着恶臭、污水横流、传染病流行的风险,农村百姓为水源奔波劳碌,一场大雨就可能带来灾祸。
这个被现代人严重低估的问题,在古代究竟有多麻烦。
古代城市里人口密集,可没有现代化的下水道系统。粪便去哪儿了?最常见的处理办法,就是“夜壶”和“粪桶”,每天早晨由“粪夫”挑担收走。
以唐长安、宋汴梁为例,早市未开,街巷中粪夫们已忙碌穿行。城中居民每户需自置粪缸,夜间排泄后储存于内,次日粪夫上门收取,挑出城去倒入粪池或农田。
可粪夫多为最底层贫民,收运效率低下,遇到雨天、节日、战乱更是无力处置。明清北京城时常因粪便积存,夏秋恶臭熏天,瘟疫随之而起。居民怨声载道,但苦于无力改变。
古代有些城市虽有简单排水沟渠,但远不及现代下水道体系。长安、洛阳、汴梁等大城虽修有排水沟,却主要用于雨水排泄。生活污水、粪水难以有效分流。
到了明清,北京虽有御河、护城河,却常因淤塞、排水不畅,污水在城中横流,尤以南城低洼处为甚。清代文献记载,夏秋之际,城中低洼巷道污水积数寸,人行如履泥泞。
下水系统不完善,使城市居民面临巨大的卫生压力,鼠疫、痢疾、霍乱等流行病时有发生。
古代农耕社会,粪便并非纯粹废物,而是重要肥料。农人甚至将收集粪便视作宝贵的增收手段。宋代城中粪夫多是受农家雇佣,将粪挑出城外集中堆沤,作田肥使用。
清代《燕京岁时记》记载,北京粪便收集有一定秩序,农家或郊外粪场需向粪夫支付费用。但这套循环体系效率低下、污染严重,粪水沿街滴漏、散发恶臭,蚊蝇滋生。
在这一过程中,传染病也借机蔓延。尤其水源临近粪场、粪坑时,极易引发水系污染,危及居民饮水安全。
别以为挖个茅厕是件简单事。古代城市土地寸土寸金,多数居民住在狭小的院落或棚屋内,难有专门厕所。街头巷尾虽有公厕(俗称粪坑、粪台),但数量极少、条件极差。
明清北京城每数百户居民,往往只有一两处粪坑,白天恶臭熏天,夜间行人避之不及。宋代临安也有记载,市坊厕坑常成盗贼藏身、杀人弃尸之所,令人望而生畏。
乡村虽地广,但挖坑、建厕同样讲究选址、排水、隔离,不然大雨一冲,粪水流入井塘,祸患无穷。
饮水安全是更大的难题。古代城市多靠井水,但井水水质好坏取决于地势、土质、周边环境。
大城市如长安、洛阳、汴梁、北京,内城水井多被粪坑、污水沟污染。尤其南城、低洼地带,井水混浊发臭。居民无奈,只得远挑清水。明清北京人有远赴西山、玉泉等地挑水入城之举。
乡村亦不乐观。河塘水多受牲畜粪便污染,旱年尤难保障饮水。南宋《梦粱录》载,有市井以卖清水为业,可见古人对洁净水的渴求。
水井靠大家公用,污染难以避免。粪水渗井、死尸投井、偷弃污物,皆时有发生。清代地方志多有记载,某地因井水污染引发疫病,居民死伤惨重。
城市河流更是污水集中之地。护城河、内河原本用于引水排涝,但很快沦为垃圾、粪水倾倒场所。北京御河至清中期已成“臭水沟”,成灾时更助长疫病传播。
缺乏完善卫生系统的古代,疫情时常肆虐。霍乱、痢疾、伤寒、鼠疫、天花接连爆发。清代嘉庆、道光年间北京大疫,根源之一正是水井粪坑交错、环境污染严重。
农村疫病爆发也多因水源污染、茅厕失修、粪水泛滥。明清笔记、地方志屡有记载,一村染病,数月死绝者甚众。
各朝代对城市卫生虽有管理措施,但效果有限。唐宋设有街坊管理,明清城中设粪夫、挑水工、洒扫户,但人力不足、管理松散,收效甚微。乾隆时北京一度试图整顿城中粪运、清水供应,派兵驻守水源、严查粪夫,但终因制度落空、贪腐横行而收效甚微。
明万历年间,北京内城某巷井水忽发异味,居民不察,照常饮用,数日间一家老小相继病亡。后查明,有盗贼夜间弃尸井中,井水污染所致。这样的悲剧,并不罕见,乃古代卫生隐患的真实写照。
从粪便收运、茅厕管理,到饮水安全、疫病防控,古人面临的卫生难题远超后人想象。所谓“随便搞卫生”,在古代是奢望。穿越到那个时代,没有自来水,没有冲水马桶,没有下水道,只有汗水、蚊蝇、恶臭和疾病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