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比较简陋,搬过来的时候,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就这么着一直住下来了。”
章玉兰从厨房端出切好的西瓜,放到茶几上,跟田建春解释。
“这样挺好的,多敞亮啊。” 阳光斜斜地照在褪色的沙发巾上,倒真有种返璞归真的闲适。
“是,现在啊,你阿姨老了,孩子们也都大了,各有各的家,我们也不用再收拾了,简简单单的,挺好,做卫生都方便。”
魏忠仁看着老伴, 眉眼带笑。
“建春啊,你家几个孩子?你父母都做什么的?”
章玉兰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跟田建春聊家常。
“你问这个干嘛?”魏忠仁突然放下茶杯,杯底与茶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田建春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大大方方、神情坦然:“阿姨,我家三个孩子,有个姐姐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弟弟,读高三,毕业后考不上了说去当兵。我爸在卫生院工作,我妈在家种地。”
他说话时,窗外的蝉鸣声忽远忽近。
如此透彻的态度让魏忠仁都有些惊讶。
“那你妈挺辛苦的。”
章玉兰没在农村待过,但是知道农民的辛苦。
“是 的,家里外头都是我妈操持,我爸就只会上班。”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伴随着一阵爽朗的谈笑声,魏文秀领着大哥大嫂、侄子、二哥三哥走了进来。
魏文秀听着屋里热络的交谈声,偷偷瞥了眼父亲板正的坐姿、母亲闲适 的表情,又看看田建春侃侃而谈的模样,眼睛瞪得溜圆,随后抿着嘴笑弯了眉眼 ——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来,来,文岚、文彬、文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建春,是文秀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医院见习。” 魏忠仁起身招呼孩子们。
“建春,这个是文秀大哥文岚,旁边那个是老二文彬,最边上的是老三文轩。那边的是文秀的大嫂和侄子。”
田建春温和微笑着与众人打招呼,礼数周全。
席间,一家人乐呵呵的讨论各种问题,轻松愉快和乐美满,让田建春十分向往。
魏家大嫂夹起一块排骨放进田建春碗里,眼角带着探究的笑意:“小田,你毕业了能分到哪里?”
魏家大嫂以为田建春是小姑魏文秀将来的另一半。
魏文秀正往嘴里扒拉米饭,闻言差点呛着,急忙用手肘碰了碰大嫂,挤眉弄眼地示意别再追问。
田建春却神色自若地放下筷子:“大嫂,将来我分配啊,按照回原籍的原则,顶多是到市区,弄不好就到县里了。”
田建春倒是明白对方的心理,只要不是魏忠仁夫妇出面压他,他都不用在意。
老三魏文轩用筷子敲了敲碗,发出清亮的声响:“那你就努力争取留市里呗,我爸既然让你过来见习,是不是意味着有机会来人民?爸,是吧?”
“你说啥呢?这毕业分配,哪是这么简单啊?”
魏文秀涨红着脸打断三哥,米粒粘在脸颊上都顾不上擦。
魏文轩看着妹妹激动的脸:“切,等你工作了就知道了,所谓的原则,是给某些人设置的,对另外的人,没啥束缚力。”
老三魏文轩所在的煤矿,是凤凰城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煤矿,在册人员都三万多,还不算下属公司和其他辅助单位的人。
“爸,妈,你们看三哥。”魏文秀只有在父母和哥哥面前,才是小女生的姿态。
章玉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秀秀,你三哥说的现象是存在的,尤其是越大的单位越如此,那就是个小型社会。”
她说话时,魏忠仁沉默地夹起一块青菜,咀嚼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田建春一看情形不太对,但是也不能立刻告辞离开,便接过话题说了起来:“三哥说的都是事实,法外还有容情,何况毕业分配这样的事情?有些规则是需要所有人遵守的,有些却不是。”
席间的气氛冷了下来,魏文秀看了一下众人,嘟着嘴说,“那好吧,是我少见多怪了。”
魏忠仁看一眼女儿,再看看田建春,表态道:“文秀,很多事情,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过去讲耳听为虚,如今啊,眼见也未必全是事实;建春说的对,法外还有容情的。”
他本来想说更多,可是想想,也不是很适合,于是住了嘴。
饭后,魏家大嫂跟着婆婆去收拾碗筷,魏文秀只能跟着去了,边走边上说,“妈,你咋不喊我哥他们收拾洗碗?”
“你也可以不过来洗啊!快回去,带着你嫂子跟你侄子去玩儿。”章玉兰看着闺女,示意她。
“妈,让秀秀跟他们去玩吧,我来跟你一起洗,你这做饭也挺辛苦的。”
章玉兰看着媳妇比闺女懂事儿,心里五味杂陈的。
要真是闺女跟这小伙子走一起,俩人都不做家务?
唉!
“啥辛苦啊,以前上班啊,也就周末好好做个饭;如今天天在家了,也就是做做饭、收拾家里,他们的衣服都是自己洗,我事情也不算多。”章玉兰觉得几个孩子自理能力还是不错的。
魏文秀心底是喜欢田建春的,所以也没有真的不帮忙干活儿。
田建春听着厨房里章玉兰、魏文秀的对话,心里有些好笑,看来自己的确要远离魏家的公主,否则对不起魏忠仁和章玉兰对自己的照顾。
当然了,以后做兄弟可以,夫妻啊,免谈。
魏忠仁看着神色淡然、和几个儿子侃侃而谈的年轻人,心里再次多了惋惜:这要是自己家的人,多好!
要是田建春知道魏家的想法,估计连夜就得带着行李逃跑。
半下午的时候,谈天说地尽兴的几个人各自回了各自的住所,田建春跟魏忠仁俩人走在回医院的路上,聊起外科的见闻。
“你在外科咋样?有哪些见闻?”
“收益颇丰,十分感谢您的厚爱。”
“那说明,外科管理的还能凑合呗?”
“魏院长,您真谦虚。”
田建春知道,此时的人民还很一般,但是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除了跻身综合的前三之外,在癌症诊断、治疗上,首屈一指之外,更是独树一帜。
之所以这样说,因为在凤凰城市的医疗体系里,只有人民医院是针对广大民众的医疗机构,其他的比如工人医院、煤矿医院、铁路医院是专属行业或机构的医疗机构。
“不是谦虚,是随着医疗改革的进行,以后医院的性质不再是行政单位,而变成了拥有一部分自主权的经营性质的事业单位,那么,一个医院经营的如何,不仅关系着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也关系着医院从业人员的生存质量,因此医院的发展,任重而道远啊。”
田建春知道,不仅如此,随着以后几十年的改革,最后医疗体系是鼓励民营资本进入的。因此,发展自我壮大自我,时不我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