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田建春早早的起来了,母亲和姐姐正在灶膛前烙饼。
“妈,做这么复杂啊?你跟我姐忒辛苦了。”
“快去洗脸,就在那里弄嘴!”田红丹假装批评弟弟。
一家子围着炕桌,喝棒子渣粥、烙饼、腌芹菜。
“建春啊,到卫生院了,多听、多干活、少说话。”张翠芳嘱咐儿子。
“是多听、少说话、不干活。”田耀祖更正一下。
“我知道。”田建春喝两碗粥,半张饼。
爷俩骑上车子去卫生院的路上,太阳才刚刚露出头,好多人家的房顶的烟囱里才开始冒出炊烟。
“爸,你跟我妈都辛苦了。”
凛冽的寒风吹着脸,生疼。
“你妈辛苦了,一年四季不闲着,别人家种地冬天还闲俩月呢,她一直忙,你们要多孝敬她。”
田耀祖知道自己对种地一窍不通,其实关键是懒,只能寄希望三个孩子将来对老伴好点儿。
“那肯定的。”
田建春猛然想到,上一世的时候,母亲不到四十就停了月经了,后来才知道女性过早停经,是身体不好。
但是,作为儿子,也不能直不楞登的问父亲或母亲吧?
“爸,回头你带着我妈全面检查一下身体吧。”
他只能让父亲出面,万一查出问题来,可以提前介入治疗。
“我说过,她都不答应,还说自己身体杠杠的好!不过你妈,确实一年到头都不带感冒的,连闹肚子都没有。”
爷俩边骑车,边说着话。
田建春忽然想起来,苏家庄的大姨好像快四十岁才生的小女儿,刚好是个切入点。
“爸,你跟我妈就生了我们三个?后来咋没再生几个?”
田建春的话,让田耀祖有些哭笑不得。
“你都不知道当年我跟你妈日子有多苦呢!家里穷的叮当响,你姐出生了,那是个闺女,然后才有的你!”
田耀祖想着当年的艰苦,跟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差不多。
“后来还不是生的我弟?”
“他是意外!”
田耀祖想到当年他们夫妻俩对小儿子的纠结,要不是考虑媳妇身体,不能打胎,不然就只有上面俩大了!
“你关心这个干嘛?你有对象了?没办错事儿吧?”
田耀祖也是男人,理解有时候男人的冲动。
“爸你想哪里去了?”
难得见到大儿子的羞涩。
“不然呢?”
“我是想着,苏家庄不是有个大姨?她家老二说,她妹妹就是大姨快四十才生的!就奇怪我妈跟你咋没再生俩?是不是我妈身体不好啊。”
田建春拐个弯,是关心自己母亲的身体。
田耀祖放心了,“不用担心,我会注意你妈身体的。”
冬日的太阳才刚露头的时候,田建春跟在父亲后面,推着车子进了卫生院的大门。
低矮的墙、破旧的大门、水泥地上有很多痰渍,墙角几棵槐树的光秃秃的枝子上挂了几件衣服和手巾,灰黑色的。
田建春觉得,这些应该不是大夫的东西吧?
“爸,卫生院还有住院的?”
“有啊,有些小病有点严重、但是我们还能收治的,就住院治疗,这样比去县里省钱还近便。”
田耀祖先带着儿子去了院长室。
史东进正在跟副院长齐康同说事儿呢,听到敲门,喊了一声“进来!”
“史院长、齐院长,你们先忙!”
田耀祖看到俩院长都在,带着儿子停在门口。
“进,进,老田,快来,我正跟老齐说这事儿呢。”
史东进笑呵呵的招呼着父子俩。
“你儿子长的真是一表人才,让人羡慕嫉妒啊!”
田建春看到史东进和齐康同,从父亲身边赶紧上前走两步,略低头,礼貌的打着招呼,“史院长好,齐院长好,我是田建春,在山城医学院读临床,现在一年级。”
“老田啊,你儿子比你强!”齐康同意有所指,田耀祖哈哈大笑。
史东进看着田建春,眼睛眯成一条缝。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田耀祖给自己解心宽。
“来来,建春,坐这边,让你爸坐那边儿!”史东进大手一挥,指指有些破旧的木沙发,又冲着田耀祖指一指另外的椅子。
“小田啊,你有啥想法,想学哪方面的,跟大大说,大大给安排。”
齐康同看着史东进一通忙活,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田耀祖旁边,俩人嘀嘀咕咕去了。
“史院长,史大大,是我麻烦您和医院了,我是想跟着看看,学习学习,不然大好时间就待在家里太可惜了,冬天地里也没啥活计,帮不上忙。”
田建春说的很诚恳。
“啥麻烦不麻烦的?你肯来学习,能让咱们这个闭塞的小镇卫生院多一滴新鲜血液的,我就特别高兴!另外啊,我也有私心,想着你的勤学好问会让老大夫明白,专业院校出来的学生,学习态度都比他们强!”
史东进的一番话,让田建春有些无语,不过他能理解,上一世的时候,他们医院也有不少老人日常工作中倚老卖老不说,遇到职称评定条件不符合要求的时候,就胡搅蛮缠,而不是反思自己有了资历但是资格不够!
“大大,您放心,我的学习态度肯定没问题的,只要大家不烦气我多问,不过我不会影响到大家的日常工作的。”
史东进听了,点点头,觉得田耀祖这儿子真不错,就是很遗憾人家到时候毕业了,肯定不会回卫生院来工作的,不然这个苗子将来就能接自己的班!
“好,好,晚点看看,是你爸带你去还是我安排人带你去想去的科室。”
“史大大,如果方便的话,我先跟我爸待几天,慢慢的渗透的差不多了,再让我爸跟人打个招呼比较好,虽然我好想好想躲在您和医院的大树下乘凉哦。”
田建春的话,让史东进很高兴,这孩子,比老田太会做人了。
那边齐康同看到院长和孩子说完话了,他也跟田耀祖结束话题,转过身来,等着院长的安排。
“老齐,老田,建春这个孩子我很喜欢;可惜我有三个儿子了,不然就认干儿子!”
齐康同和田耀祖同时瞪大眼看着史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