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站定,深吸一口气。
金属托盘在他面前静静悬挂,像是在等待一个迟早会发生的坠落。脚下的地面轻轻颤动,不知是否是来自天平深处的微弱震荡。
第一步至关重要。
但他手中,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他抬手,从六枚砝码中挑出一枚,看似普通的金属块。指尖摩挲着冰冷边缘,表面无任何标记,无法分辨重量。他将其投进自己一侧的托盘。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紧接着是“咔哒”一声脆响——
天平猛地倾斜,斜度肉眼可见地朝他一侧倾倒,竟达三十度以上。
林羽的动作顿住,面无表情,心中却骤然紧绷。
不是那种可以归于误差的微调,不是模糊边缘地带的倾斜,而是赤裸裸的——明显下坠。
他放的,是重砝码。
他没有检测,没有确认,但不需要。
这种幅度的偏移,不可能是轻。
对面,地殃59动了。
他神情闲适,从容地抽出一枚砝码,轻轻抛了抛,仿佛只是在检验形状是否对称。旋转过半圈,他将其投入自己托盘。
天平略微回正。
不是完全恢复,只是向中心移动了一点,像是在做出象征性的修补。
林羽的目光定格在那人嘴角的笑意上。
那不是挑衅,更像是一种实验后的观察。
就像是在看一只反应迟钝的动物,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走入陷阱中央。
地殃59没有检测,却精准选出了轻砝码。
第二回合。
林羽眉头紧锁。
沉默数秒,他拿起检测笔。
他不能再赌了。必须确认一次。
笔尖掠过几枚未用砝码,在其中一块上轻轻一触——
蓝灯。
轻。
他当即将其投入托盘。
落点平稳,天平的角度轻轻缓和了些,但依旧偏向他,危险并未解除。
他只是阻止了进一步坠落。
地殃59像是在回应一般,再次投下一枚砝码。
没有检测。
又是轻。
林羽眼神微敛。
他再一次看向地殃。
那人脸上的笑意从未真正变化。平静、从容、偶尔流露一点愉悦,像是在观看某种循序渐进的溺水过程。
可就在这一刻,林羽心中某个点被点燃了。
——对方从未检测。
他忽然想起第一轮时地殃那种仿佛在抛玩小物件的姿态,那是个知道它不重要的人才会有的动作。再想之前每次落砝码的精准回应,从不失控,从不模糊。
不是技巧,不是判断。
而是信息差。
他知道每一枚砝码的重量。每一枚。
林羽心中一震。
检测笔的意义,在这一刻轰然坍塌。那是为被欺骗的人准备的道具。
这不是随机的局。
不是公正的起点。
林羽胸腔一紧,一种不属于愤怒的压迫感缓缓升起。
他被丢入一个结构严密的死局中,规则漂亮得像一个陷阱的壳。
外壳晶莹剔透,内部早已布好地雷。
第三回合。
他再次使用检测笔,速度更快,动作更冷静。
笔尖触碰——
红灯。
重。
时间开始倒计时。
林羽手握砝码,停了片刻,指节泛白。
他不想放。
他已经猜出对方的轻重分布。现在每投入一枚重砝码,都是在推进自己的死亡速度。
但他别无选择。
砝码必须投入——规则所限。就像被拽上了轨道的列车,只能往前,不得停步。
他放下。
“咚。”
金属击盘,天平猛地下坠,警报灯一闪。
地殃低声笑了笑,仿佛终于看到猎物颤抖。
他选了一枚重砝码投入自己托盘。
天平再度回正了一点点——但那种“回正”只是粉饰太平的假象。
那只是一个精妙的伪装——
像是告诉你:“看,这依旧是公平博弈。”
可林羽已经清楚。
他的检测笔只剩1次使用机会。
剩余的三枚砝码,大概率是重。
而地殃那边,轻得像羽毛。
这是一场倾斜的屠杀。
他低头看着自己阵列中的砝码,那些形态一致、分量不明的金属块,在灯光下几乎毫无差异,却仿佛每一枚都藏着钝重的死意。
此刻,他已确认。
对方拿的是轻组。
而他拿到了重组。
没有对称。
没有机会。
这一局,从一开始,他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