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们逃窜着,摔得头破血流也不管不顾,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恐惧,这最原始的情感,化作了他们逃命的唯一动力。
然而,在极致的混乱中,总有那么几个被血性冲昏了头脑的亡命徒。三名看起来实力稍强的汉子,反而被激起了凶性。
他们怒吼着,身上升腾起各色斗气光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呈品字形朝着那道孤单的身影猛扑过来!在他们看来,那“烧火棍”或许威力巨大,但只要能近身,只要能让他来不及再次发动,胜利就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其中一人速度最快,脚下黄光一闪,已然用上了土系斗技,身形如离弦之箭,手中的砍刀在斗气的加持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直劈萧逸的面门。另外两人也紧随其后,封死了萧逸左右的退路。
面对这三面夹击,萧逸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两个侧翼包抄过来的敌人,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正面冲来的那个斗者。他松开了握着步枪的手,任由那杆长枪靠着背带挂在身前。与此同时,他的右手闪电般地探向腰侧。
就在那闪烁着斗气光芒的刀锋即将触及其额头的刹那,萧逸动了。右手已经握住了一把硕大得多的左轮,枪口微微抬起。
“轰!轰!轰!”三巨响化作一声,比刚刚的响声更加沉,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炸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要将篝火都吹得熄灭。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斗者,他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手中的大刀彻底碎裂。一颗巨大的弹头携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地钻进了他的胸膛。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被一头狂奔的铁角犀撞中,身体向后倒飞出去,人在半空,胸腔已经整个炸开,化作一团血肉模糊的碎块。
另外两名刚刚冲到近前的凶徒,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子弹轻易地撕开了他们聊胜于无的斗气防御,在他们身上开出了狰狞可怖的血洞。
他们庞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动得踉跄后退,最终无力地栽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大地。
枪声停歇,整个村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些逃窜的黑影早已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空地上,只剩下七具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以及那唯一站立着的身影。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萧逸面无表情地站在尸体中央,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血腥的屠杀与他无关。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大口径左轮,“咔哒”一声,打开了转轮的弹巢。随着手腕的轻轻一抖,三枚冒着青烟、沾染着火药气息的滚烫弹壳从弹巢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叮当”声。
随后,他伸出左手,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摸出三发崭新的、黄澄澄的子弹,用一种熟练到近乎麻木的动作,将它们一一填入空着的弹巢。
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转轮被他合上。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瘫坐在地上,早已被吓傻了的少女身上。
在少女惊恐、呆滞的目光中,萧逸的视线从她身上漠然地移开,仿佛她与周围的尸体、破败的房屋并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这场单方面屠杀结束后,静默的背景板。
他没有说一句话,既没有安抚,也没有威胁。那张被油彩覆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宛如一尊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浓重的血腥味与刺鼻的硝烟味交织在冰冷的夜风里,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他迈开脚步,绕过了瘫坐在地上的少女,走向旁边一栋土房。少女的身体因为他的靠近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萧逸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她。
在土房的墙角,他找到了一根扁担。那是一根寻常的木制扁担,因为长久的使用,表面已经磨得十分光滑,泛着暗沉的油光。
握着这根与他身上杀器格格不入的农具,萧逸转身走向村子中央那口古旧的水井。
井边的石台阶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那是某个倒霉的凶徒试图逃跑时留下的最后痕迹。他将扁担靠在井沿,熟练地抓住井绳,将木桶缓缓放入深邃的井中。
很快,井下传来水桶触及水面的回响,片刻之后,他双臂用力,一桶清澈冰凉的井水被轻松地提了上来,“哐当”一声,稳稳地放在地上。
接下来,萧逸用那根光滑的扁担,翘掉了水桶的提梁。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脚微微分开,左手扶住水桶,右手紧紧握住扁担的一端。
之后腰背微微下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下一刻,腰胯猛然发力,右手带动扁担,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用力一擦!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在一股巧劲的作用下。那沉甸甸的水桶,竟以扁担为轴,像是被启动的陀螺般飞速旋转起来!
转速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道模糊的圆影。奇特的是,桶中满满的井水,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紧紧贴着桶壁,没有一滴因为这剧烈的旋转而飞溅出来,水面平稳。
萧逸缓缓直起身,单手将那根挑着旋转水桶的扁担扛到肩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轻松写意。他望着地上的七具尸体,感受着他们体内尚未完全消散的斗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再次吐出那神秘的语言。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只见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上,开始飘散出丝丝缕缕、颜色各异的光雾。
那些正是斗者死亡后,残留在体内的斗气精华。这些光雾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扭曲着,挣扎着,最终化作一道道细长的光流,不受控制地朝着萧逸肩上那个高速旋转的水桶飞去,尽数被那旋转的涡流所吞噬、吸收。
扛着这个不断嗡鸣、吞噬着死者力量的诡异“法器”,萧逸神情淡漠地转过身,不再看村中的惨状一眼,迈步向着来时的黑暗中走去,最终彻底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一个被彻底颠覆了认知、呆若木鸡的女孩,和七具冰冷的尸体。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出来,将女孩拉回了房子里。村庄的房屋中,一双双带着恐惧和好奇的眼睛,忽明忽暗的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