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事情还没问清楚,杨国你先别着急。”
田翠花忙打圆场,顺便伸腿踩马德全,示意他赶紧主持大局,不然又得闹半夜。
马德全咬紧腮帮子,老脸和这夜融为一体,他是一点不想管这破事,本以为早上已经足够令人头疼了,结果晚上更秀,宋糊糊因受冷,病情加重,手废了不说,现在还烧迷糊了。
真是些人才。
“还需要问啥子,就是他媳妇儿的错!”
杨贵立马跳出来叫嚣,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流,端得是真情实感。
“滚犊子!”马德全懒得惯着他,张口就骂,“你好意思怪别人?那是你媳妇儿,你把人扔在这儿,指望谁管她?”
“我交代箫声媳妇儿了!”杨贵特理直气壮。
戴风清赶紧上前一步,“我着急出门,就把事情交给沈方初了。”
顷刻间,包括陈见闻在内,所有视线落到沈方初身上,很有压迫感。
一通听完,沈方初搞懂了,兴师问罪啊,可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
戴风清语气焦急,“方初你不能瞎说呀,我明明和你说过的,让你送杨婶去医院。”
“没有。”沈方初坚定的摇头,她没听到过这话,就算听到了也不会答应。
她这种懒鬼即便是脑子瓦特了也不可能往身上揽事。
“见闻媳妇儿,你是不是搞忘了?怕我们说就不愿承认?”
“宋糊糊虽说嘴巴讨人嫌,但大家到底是邻居多年,有困难帮一把理所当然,要是冷眼旁观,怕是要不得。”
“一只手废了,下半辈子怎么过嘛,见闻媳妇儿,要是你搞忘了就承认,态度好点,认个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皆认定是沈方初搞忘了。
不待她冒火,陈见闻先发飙了。
“你们耳聋是吧?没听见她说不知道吗?”
喧闹一滞,众人哑然。
戴风清盈盈欲泣的声音传出,她抹了抹眼角,两片嘴唇一张一合,极快的颠倒黑白。
“先前我请你帮忙,敲了三道门,你分明也同意了,结果你不仅没把杨婶送去医院,还任由人躺在地上淋雨,害得杨婶病情加重,现在又不肯承认,非要我背这罪责。”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上回的事?我解释过了,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把工作卖给谁了,没想过挑事,闹成那样子我也很后悔。”
“更何况,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何必牵连杨婶?”
句句真切,声声实意,惹得人心倾倒。
“后悔?我还真没瞧出来,那两瓶橘子罐头我到现在连影子都没瞧见。”陈见闻冷眼嘲弄,态度欠揍。
一听这话,洪箫声稳不住了,他走上前争辩,“陈见闻,撒谎也得打草稿,罐头我早就买回来了,你别是吃完了不认账。”
陈见闻偏头,用眼神询问:给了?
沈方初白眼一翻,粗鄙的回:“给个屁!”
声音在寂寥的巷子里飘溜一圈,又转回来了。
她抓过他掌心里的手电筒,迈步上前,将一张布满寒霜的脸完完整整露出来,尤其是那双圆鼓鼓的杏眼在夜空下冒着光。
“你口口声声说让我带杨婶去医院,什么时候说的?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答应的?”
笨重的手电筒顺着她抬手亮起,强烈的光打在戴风清脸上,刺得她别过脸去,伸手遮挡。
“沈方初!你发什么疯?”
“怕我发疯还污蔑我,你脑子坏掉了啊?”沈方初一改先前寡言,或事事无所谓的好性子,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她转头瞥了眼抽噎的杨国,和色厉内荏的杨贵,眉心发胀,开口更毒。
“为子不孝,为夫不仁的腌臜东西,听风就是雨,你们的脑子被狗吃掉了吗?”
“不对,狗才不吃,免得影响智商,蠢便算了还毒,处处算计,连亲娘、亲媳妇儿都不当回事儿,你们倒是坏得坦荡,里子面子通通不要了。”
听这不加掩饰的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挪着小碎步后退,生怕战火波及到自个身上。
到底是活了几十岁的人,被小辈撕破脸皮叫骂太难堪了些,没瞧杨贵涨紫一张脸,活像是下一秒喘不过气了吗?
杨家父子被骂懵了,本就不是多硬气的人物,见对方比自个理直气壮瞬间就蔫了。
这头阴阳完,沈方初伸手拧住戴风清的衣领,没错过她惊疑不定的神情,轻轻扯了下嘴角,讥笑一声。
“你说呀,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和我交代的,我怎么回答的,你说的清楚吗?”
戴风清心绪早乱了,她磕磕巴巴,眼神乱乎,“上午八点,不,九点,我着急出门就去找你,让你送杨婶去医院,你答应了,说‘好’。”
“确定?”沈方初拿开手电筒,问。
戴风清咽了咽口水,越是着急,脑袋里越是一团浆糊,掰不开揉不碎。
除了急得满头大汗,心跳如麻,她竟想不出更有力的说辞。
本身这种事情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原本她想,只要攀扯上沈方初,那倒霉的就不只她了,于她没有实际上的好处,却能叫心底好受些。
可谁知,这两口子都不按常理出牌,既不心慌也不惶恐,一个无条件信任,一个恶狠狠吓唬她。
玛德,更气了!
“确定!”一怒之下,她咬牙笃定道。
沈方初笑了,刺目的白光穿插在她们之间,衬得那张脸毫无血色,配上阴森森的笑,犹如鬼魂。
“这大院谁不知我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你九点见到的人怕不是我,或者是你做梦呢。”
赵老太等的焦灼,隔着几圈人也没堵住她那双厉眼,早看见水桶里的大鱼了,她口中分泌的清液能把她脑子填满,只盼着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回家烤鱼吃。
“我作证!”
这不,终于逮着机会插一嘴,她立马跳出来。
“方初自从嫁进咱们大院,那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你们这些八婆天天在巷子里编排人,不晓得?”
婶子们望天望地,绝口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