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方初去国营饭店吃饭时,碰上守株待兔的陈见闻。。
甫一见面,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半边脸沐浴在淡淡的阳光中,朝她懒懒招手。
“青菜鸡蛋面可以煮了。”
他又冲收钱窗口喊,往日那个脾气不太好的收票员和善的点头,转头进厨房喊话。
沈方初有些好奇,“她对你态度很好。”
陈见闻满足她的好奇心,“我师傅和这家店的主厨认识,我沾了光。”
沈方初了然,顿了会儿忽然说:“那我也沾了光。”
他沾了他师傅的光,她沾了他的光,
人生际遇,还真是奇妙。
“你为什么偏好青菜鸡蛋面?”这次轮到陈见闻好奇了。
因为大西北缺乏蔬菜,她待着的那段时间,连拉屎都费劲。
可她能说实话吗?
“我喜欢绿色。”她硬编。
陈见闻微不可查的‘嗤’了声,敷衍她的胡言乱语,“眼光挺好。”
两碗热腾腾的青菜鸡蛋面上桌,两人埋头苦干。
吃完,陈见闻交代,“我只请了三天假,今天得回去,下个月有个厨艺交流会,我再过来。”
沈方初不知该怎么回应,她虽然结过一次婚,但那属于不算多愉快的回忆,夫妻相处,报备行程,于她而言,还很陌生。
一时间,窘迫的视线乱晃,倒叫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生动起来。
“咳。”陈见闻握拳抵唇,“你好好考虑。”
沈方初慌乱点头,“一路平安,我还有事,先走了。”
日子数着过,随着王婶子天天到医院陪黄菊花聊天,她们关系竟然越来越好了。
半个月后,黄菊花在医院的催促下出院,再度回到家属院。
同时,沈方初也结束了送饭的重担,天天面对黄菊花阴阳怪气的找茬无疑是一种折磨。
偏偏她还很贱,你稍微露出点脾气,她立马安分了,但下回还敢。
值得一提的是,足足半个月,沈方初都成国营饭店买包子大户了,这两口子还没吃腻,一天三顿当饭吃。
在王婶撮合下,黄菊花火速加入家属院八卦小团队,混得风生水起,短短几天,就比孙雯这个住了十几年的人还熟了。
她乐此不疲,叫孙雯看了咬碎银牙和血往肚子里吞,怨气逐渐加深。
以至于,之前是黄菊花着急拿钱走人,现在完全相反,变成孙雯着急给钱把人送走。
到现在还没给钱的主要原因是沈如海压着,他被不讲理的黄菊花搞怕了,生怕给钱太利索让她生出更大的野心,再次‘狮子大开口’,他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晓得哪个看不惯他的龟儿子,把这件事捅到领导耳朵边了,前几天领导似是而非提点了他几句,当时他顶着满头大汗,诚恳表态。
回去后,更是抱着字典写了一千字的忏悔信,掏空他肚子里的墨水,每写一个字他都在心底骂逆子一句,从打一顿活生生加到了打十顿。
然而,过去半个月了,沈方明了无音讯,沈如害急着找儿子,更没空搭理黄菊花了,准备把人晾一段时间,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太过。
结果,就造就了今天的局面,黄菊花完全没被冷到,顺便喜提一堆好姐妹。
报社门口。
“方初,你看看我新写的这篇。”
郭淮明从斜挎包里翻出一叠稿纸,兴奋递给她。
沈方初无奈接过,一目十行,这是她看过的第三篇了,其实早在第一篇时她就非常满意了。
偏偏这货是个较真怪,非要做到十全十美,反复阅读挑毛病,硬生生给沈方初磨烦了。
她做的这件事说一句‘十万火急,争分夺秒’都不为过,耽误的是时间吗?
不。
是她岌岌可危的命运。
“就这篇,不用改了,尽快发表,有什么搞不定的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沈方初把稿纸塞回他包里,强势说。
郭淮明心里别扭,“我觉得第一段的措辞还是不够流畅,换行也不太舒服,我......”
“不需要。”
沈方初加重语气,以壁咚的姿势把人摁在墙上,压抑脾气,苦苦婆心。
“我很着急,郭淮明,措辞也好,换行也罢,你以后慢慢琢磨,我现在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发表,你懂?”
郭淮明懂了,但他的眼神不太对劲,透过沈方初看向后面,牙齿‘啧啧’打颤。
“...妈。”
沈方初回头,见郭淮明他妈,吴翠红正站在不远处,严肃的看着他们,不用说,神情已表述一切。
“淮明,回家。”吴翠红冷冷发话,大步离开。
沈方初悄声提醒,“尽快。”
郭淮明一脸苦涩,沉痛点头,迈着小碎步追亲妈去了。
在枯燥躁动的日子里,沈方初愈发着急,天气也热,她嘴里急出了个溃疡,不动疼,动了更疼。
就在这一线崩溃之中,孙雯又开始作妖了。
她不愿在扮慈母相,平日里看到沈方初大多无视,这天,她专门等在客厅,手里捧着一本外国书,向沈福宝教学。
沈福宝学得满头问号,她小学二年级都没毕业,字没认全,学这些深奥的东西属于有些为难人。
见沈方初回来,她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感激。
啪。
孙雯合上书,审视的眸底划过不悦,“女孩子要文静,你一天天乱跑什么?明天家里要来客人,你别出门,早点下来帮忙。”
“谁要来?”沈方初随口问。
“你外婆,给你相看门婚事,明天你和对方见一见,要是没问题就定下来,你也不小了,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时间长了,外面说闲话的也多。”
想把她嫁出去的念头太过迫切,孙雯不自觉放轻语气,隐隐透着几分诱惑的味道。
沈方初没露出抵触的情绪,反而问:“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定过的娃娃亲吗?”
孙雯微怔,几秒后才回神,“谁跟你说什么?”
沈方初自然不会说实话,她垂眸给自己倒了杯水,随意道:“最近梦多,梦到了好多小时候的事情,断断续续,不知真假,这娃娃亲谁给我定的呀?”
水杯挡住她大半张脸,叫孙雯看不清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