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身经百战的老太太对视一眼,深感佩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但完全没有学习的兴趣,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们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帮菜做出这副恶心的姿态,估计能惹吐一院子人,还是不要挑战了。
当下。
宋糊糊死死捂住许阿妹的嘴,十分愤恨道:“李叔,您瞧瞧这像话吗?陈见闻是出门,又不是不在了,等他回来知道某些人趁他不在欺负他媳妇儿,看他不找上门。”
此话一出,她明显感受到手里的许阿妹浑身一抖,顿时语塞。
她勒了个去,既然怕到底嘴贱啥?
搞不懂。
李大爷无比相信自己的双眼,唰的扫向许阿妹,中气十足的吼:“许阿妹!你安分一天能死吗?在自家闹就算了,还欺负人家小女娃,你是人啊?”
“呜呜呜。”
许阿妹委屈,许阿妹有苦难言。
“你少摆出这副嘴脸,我还能不晓得你是啥性子?掐尖要强,尖酸刻薄,赶紧回家待着,别出来丢人现脸,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人,我就亲自送你去街头接受批评!”
掷地有声。
许阿妹泄气,不挣扎了。
毕竟巷子里谁都知道,这事李大爷做得出来。
将烦人的‘苍蝇’赶走,赵老太也好奇,小声问:“陈小子出门了?这大过年的不在家陪你,出去忙啥?你可得看紧了,外面妖妖调调的女人多得很,最喜欢扯男人裤腰带了。”
沈方初笑呵呵点头,就是不说陈见闻去干啥,让一众竖起耳朵偷听的人失落而归。
一转头,大家伙儿又聊起别的。
张招娣看了一场戏,眼睛亮得骇人,半点没被吓人,就觉得这巷子里的人真和外面传得一样有趣。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婆婆有救了,哈~哈~哈~
“你们为啥大过年才搬来?”有人好奇问。
这话许多人想问,但大过年不乐意挨骂,换平时就顺嘴说了。
说起这事,张招娣那是一肚子苦水正愁没地方吐,一秃噜全说了。
“还不是我那小姑子非说这天搬家运势好,我公婆恨不得把她说得话当圣旨,硬逼着我们一大家子在厂子里熬鹰似得熬到今天才搬。”
“她一个小姑娘哪会看日子,两片嘴皮子一张瞎话就出口,可遭罪的是我们呀,你们是的不知道我这几个月过得啥日子。”
“我公婆脑壳都不清白,觉得他们闺女是九天仙女下凡,要我说再疼闺女也不能疼到这份上吧,总之,我们家呀,糊涂账一本。”
属实口干了,张招娣停下歇嘴。
周围闹哄哄的人群不知何时住了声,纷纷看向她。
不为其他,就想看清楚这虎了吧唧的娘们是谁,可得瞧清楚点,不能让自家媳妇儿(儿媳妇)和她接触,免得跟着变傻。
“哈哈,搬家让小闺女看日子,这也稀奇哈。”马德全干巴巴的笑。
对他有一百八十个意见的田翠花立马接下话茬,“稀奇啥,这年头啥傻子没有啊,这都算好的,至少人家是真心为自己子女着想。”
马德全噎住,闭口不言。
他是真不想和田翠花有牵扯了,以前的事他懒得去计较谁对的多、谁又错的多,好聚好散,再见愿意就和和气气打声招呼,不愿意当陌生人也挺好。
反正当初是想凑一起把日子过好,现在分开更舒坦就分开呗,谁也别怨谁。
可田翠花过得不舒坦!
就郑敏最近闹出来的事只差没把大院的人得罪光,齐小三不仅不拦还跟着胡闹,她一度感觉活到头那种崩溃,烂摊子根本收拾不完。
偏心中堵着的怨气还出不去,她每回说郑敏,那女人就坐在窗边无声哭,一直哭到齐小三下班回家,然后以俩母子大吵一架作为结果。
久而久之,田翠花这口怨气越滚越大,哽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迟早有一天能把她噎住。
这不,好不容易逮着个发泄口,她全对准马德全去了。
哪知,马德全不接茬,张招娣又半点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嘴瓢到飞起。
“婶子说笑了,我公婆可没为儿子着想过,一门心思惦记他们小闺女了,我都时常怀疑他们兄弟四个是捡回来的,只有我小姑子是亲生的。”
田翠花脸色沉的能挤出水,忽的扭头,瞳孔狠狠鼓起,瞪张招娣。
“要你多话!不孝顺的玩意儿,你公婆辛辛苦苦为你们奋斗一辈子,就换来你背地里编排她,你这样的儿媳妇谁娶到就是倒半辈子霉,还好意思说你婆婆,你个……”
噼里啪啦一顿骂,连气都不带喘的。
张招娣懵了。
她嘀咕两句事实而已,咋就跟犯天条似得,还畜生不如,她不认!
于是,她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反驳道:“婶子,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我编排啥了,这都是事实,你等着,我就让我婆婆出来证明。”
话音一落,她风风火火跑进院门。
众人顿时有种‘她敢说他们都不敢听’的慌张感。
寂寥无声。
偶尔有风拂过灯笼,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堆积在屋沿的白雪哗得垂落,啪叽一声绽放,很快就有了新的形状。
须臾,便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娘,你快跟他们解释解释,他们都不信我说的。”
张招娣喇叭似得嗓音咋咋呼呼传来。
紧跟着,是李婆子慢悠悠的声音,“你慢点,别把我拽倒了,肯定给你解释清楚。”
下一秒,婆媳俩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得出李婆子应是正在啃红薯,那红薯香糯甜口,果肉黏在嘴边,很难觉察。
“哎呦,你们可真热闹,我还以为今晚大家各自在家过节呢,没成想是我想岔了。”李婆子乐呵呵的钻进人堆。
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我听我大儿媳说你们误会她了?虽然她不是啥好东西,但这事她还真没编排啥,的确是我小闺女看的搬家日子,我们家都听我小闺女的。”
“哈哈哈,那你的小闺女绝对是个能干人。”
“当然!我小闺女一出生我就觉得她不简单,那日,那雷大的吓人,把天都劈黑了……”
气氛重新热络,没人再提之前的不愉快。
毕竟不关自家事,又何必较真呢。
在这片欢呼雀跃的气氛中,田翠花显得尤为格格不入,脸色铁青。
那口即将喷发升天的怨气重新回到原处,继续梗着。
她埋怨所有人,甚至埋怨老天不公。
新晋讨厌之人头头李婆子最甚,明明之前和她吐糟了一个小时儿媳妇的‘坏’一扭头就变了嘴脸,活脱脱敢说不敢当,亏她还想着大家同病相怜,以后互相帮衬点。
现在,想屁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