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车的引擎早已过热,突突的喘息声像头濒死的野兽,排气管喷出的黑烟浓得呛人。老周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布满油污的仪表盘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
“前面!那座桥!”老周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因为兴奋而发颤,他猛打方向盘,叉车在坑洼的空地上歪歪扭扭地拐了个弯,朝着远处那道横跨在干涸河床上的水泥桥冲去。
陈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跳。那桥确实窄,目测只有两米来宽,够一辆车勉强通过,两侧没有护栏,桥身的水泥已经开裂,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显然是座废弃多年的危桥。河床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像片起伏的灰绿色波浪。
“就用它!”陈鑫的声音带着果断,他回头看了眼,追在后面的尸潮至少还有四十多只,离叉车尾部最近的不过三米,一只断了条腿的丧尸正用手撑着地面,一蹦一跳地往前挪,青灰色的手指几乎要够到叉车的后保险杠。
“坐稳了!”老周嘶吼一声,把油门踩到底。叉车的轮胎碾过河床边缘的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剧烈颠簸着,像要散架一般。离桥还有五米时,陈鑫看到桥面上堆着些废弃的木板和铁皮,显然是以前有人想堵桥,却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个缺口。
“撞过去!”陈鑫低喝。
老周没犹豫,方向盘打到底,叉车硬生生从缺口挤了过去,木板和铁皮被撞得飞起来,砸在桥两侧的河床上。叉车刚驶过桥面一半,陈鑫就抓起放在腿边的三个燃烧弹——这是他特意留着的,引信早就用布条缠好,方便随时点燃。
“准备!”陈鑫冲老周喊了一声,同时摸出打火机,“噌”的一声,火苗窜起,他迅速点燃三个燃烧弹的引信,橙红色的火舌舔着浸了汽油的布条,黑烟瞬间冒了起来。
“到了!”老周猛地踩下刹车,叉车在桥的另一端停住,车身因为惯性往前滑了半米,差点撞到桥边的水泥墩。
陈鑫推开车门,半个身子探出去,瞄准桥面中间的位置,狠狠把三个燃烧弹扔了过去!
玻璃瓶在空中划过三道弧线,精准地砸在桥面的碎石堆上。“啪!啪!啪!”三声脆响,瓶子碎裂的瞬间,混着汽油的白酒被火苗点燃,“轰”的一声,三道火柱同时腾起,瞬间连成一片两米多宽的火墙,将整座窄桥彻底封死!
热浪扑面而来,烤得陈鑫脸颊发烫。他迅速缩回身子,关上车门,老周已经踩下油门,叉车冲下桥,在河床的草地上颠簸着往前开。
两人回头望去,火墙越烧越旺,桥面上的木板和铁皮被点燃,噼啪作响,火焰几乎舔到桥两侧的河床。追在最前面的十几只丧尸刚冲上桥面,就被火墙拦住,它们嘶吼着往前扑,却被烈焰吞噬,身上的破烂衣服瞬间燃起,有的被烧得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掉进河床的草丛里,成了团滚动的火球。
后面的丧尸被火墙挡住,挤在桥的另一端,青灰色的手臂在火墙外徒劳地抓挠,嘶吼声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有几只丧尸试图从桥两侧的河床绕过去,却被半人高的野草缠住,动作变得迟缓,等它们挣扎着钻出草丛时,叉车已经开出了几十米远。
“成了!”老周猛地拍了下方向盘,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他娘的……总算甩开了!”
陈鑫靠在座椅上,长长舒了口气,手心里全是汗。他摸了摸腰间——那部没来得及充电的对讲机安静地别在那里,屏幕漆黑一片。没有发电机,根本没法让它运转,此刻林溪他们在旧楼里怎么样了?会不会被绕路的丧尸盯上?
“往回走。”陈鑫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沉,“绕远路,从货场后面的树林穿过去,回旧楼。”
老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行。就是得慢点开,树林里不好走。”他打了把方向盘,叉车拐向东北方向,“你担心……你那几个同伴?”
“嗯。”陈鑫望着窗外掠过的野草,“没通讯,只能靠自己回去。火墙烧不了太久,得赶在尸潮散开前找到他们。”
叉车在草地上缓缓行驶,引擎的声音低了许多。远处的火墙还在燃烧,像个橘红色的标记,映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陈鑫攥紧了手里的短钢管,指节泛白——没有对讲机的日子,每一次分开都像一场豪赌,输赢全看运气,而他从不信运气,只信自己的脚程够快。
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带着野草和烟火的味道,吹得人心里发慌。他知道,此刻旧楼里的人,大概也在望着这个方向,等着他们回去,像在黑暗里等着一点不确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