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青牧农场的白杨树叶上挂着水珠,风一吹,“滴答”落在水泥地上,像谁在轻轻敲着鼓。陈鑫是被鸡叫吵醒的——不是丧尸的嘶吼,是杨振平昨晚捡回来的那只芦花鸡,不知什么时候从麻袋里钻了出来,正昂首挺胸地在广场上踱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清啼。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倚在仓库的草堆上睡着了。昨晚烤鸡的香味还残留在空气里,混合着泥土和露水的清新,让人精神一振。时敬发蜷缩在旁边的麻袋上,怀里还抱着他的弩,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紧张的梦;杨振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噜声比鸡叫还响,嘴角沾着点油渍;林溪和老周媳妇挤在仓库角落的旧毯子上,睡得很沉,发丝被晨风吹得微微颤动。
“醒了?”老周端着个搪瓷碗走过来,碗里冒着热气,“刚烧的热水,掺了点红糖,你尝尝。”他的眼睛里带着血丝,显然也没睡好,“地牛和小马去宿舍区了,说先把门窗修修,挡挡风。”
陈鑫接过碗,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里。他喝了口,甜丝丝的,驱散了清晨的凉意:“王秀兰呢?”
“小马看着呢,拴在宿舍屋檐下,没敢松绑。”老周压低声音,“那女人倒是老实,没乱喊,就是老盯着仓库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鑫点点头,没再多问。他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看向远处的宿舍区和仓库区:“今天分工:时敬发,你跟我去仓库区,把能用的农具归置归置,顺便看看发电机缺什么零件;老周,你懂机械,去检查下水电站的线路,看看能不能和发电机连上;杨振平,你力气大,带着地牛把宿舍区的破窗户钉上木板,再清理下里面的杂物;林溪,你和嫂子去翻找下宿舍里的物资,特别是吃的和药品;小马……”
“我还看着那女人。”马风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根木棍,眼神比昨天坚定了些,“顺便帮着递递钉子、搬搬东西,绝不偷懒。”
“行。”陈鑫没意见,“看好她,别让她靠近仓库和宿舍,有事喊一声。”
众人很快行动起来。晨光穿透雾气,给农场镀上了一层金边,砖瓦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仓库的铁皮屋顶闪着微光,整个农场像幅刚睡醒的油画,安静又充满生机。
陈鑫和时敬发先去了最里面的仓库。这里堆着更多的农具,锈迹斑斑的犁耙、掉了齿的镰刀、半旧的喷雾器,还有几捆捆得整整齐齐的麻绳。时敬发正蹲在发电机旁,用布擦着机身,嘴里啧啧称奇:“这发电机是‘常柴’的,跟港丰那个不是一个档次,功率够大,带起整个农场的灯都没问题,就是缺油。”
“老周说可能有柴油,找找看。”陈鑫在仓库角落翻找,手指拂过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箱子上写着“农机配件”。他打开箱盖,里面是些扳手、螺丝刀,还有几卷绝缘胶带,都是能用的好东西。
时敬发突然“咦”了一声,弯腰从一堆破旧的麻袋后面拖出个长条形的东西,外面裹着帆布,沾满了油污。他扯开帆布,露出里面的物件——是一把复合弓,黑色的弓身,弓弦是碳纤维的,虽然落了灰,却没生锈,旁边还放着个箭囊,里面插着十几支碳素箭,箭头锋利,闪着寒光。
“我操!”时敬发眼睛瞬间亮了,像见了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手指在弓身上轻轻摩挲,“这玩意儿比我的弩带劲多了!射程远,精度高,还是可调磅数的!”他试着拉了下弓弦,“嘣”的一声,力道十足,“捡到宝了!”
陈鑫凑过去看,复合弓的握把上刻着个模糊的名字,显然是以前农场职工的私人物品。“确实是好东西。”他笑了笑,“以后这就是你的新家伙了。”
时敬发兴奋得合不拢嘴,立刻把复合弓背在身上,箭囊挂在腰间,原地转了两圈,活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另一边,林溪和老周媳妇正在打扫一间看起来像是以前场长办公室的宿舍。屋里有张掉漆的办公桌,几个铁皮柜,墙角堆着些旧报纸。林溪拉开一个铁皮柜,里面是些文件和账本,她随手翻了翻,大多是几年前的收支记录,没什么用。
“这是什么?”老周媳妇指着柜子最底层,那里有个木盒,锁着。她找了根发夹,捣鼓了几下,锁“咔哒”开了。
木盒里装着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十几个小布袋,每个袋子上都写着字:“玉米种”“白菜种”“萝卜种”“西红柿种”……袋子是牛皮纸的,密封得很好,摸起来鼓鼓囊囊的,显然没受潮。
“是种子!”林溪眼睛一亮,拿起一袋“玉米种”,对着光看了看,里面的种子饱满,带着光泽,“还能种!”
老周媳妇也笑了,拿起“白菜种”:“我以前在厂里种过菜,这些种子要是种下,过两个月就能吃新鲜的了,比压缩饼干强多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种子装进带来的布袋里,藏在背包最底层,像守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杨振平和王天凯在宿舍区干得热火朝天。杨振平扛着块木板,“哐当”一声钉在破窗户上,钉子敲得又快又准;王天凯则在修理宿舍门,他找了根粗铁丝,三两下就把松动的门轴固定好,门开关时再也不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地牛,你看这!”杨振平从一间宿舍的床底下拖出个纸箱,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件军大衣,虽然有点旧,却很厚实,“冬天能穿!”
王天凯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针线包——不知道是从哪翻出来的,默默地把大衣上的破洞缝好,针脚细密,不像个大男人的手艺。
马风宇守在王秀兰旁边,手里拿着根钉子,时不时往宿舍区望一眼,看杨振平他们要不要帮忙。王秀兰坐在屋檐下,阳光照在她脸上,能看到细密的皱纹和没擦干净的泪痕。“我能帮着剥玉米。”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以前在港丰,我天天剥玉米,快得很。”
马风宇愣了一下,没理她,却悄悄往她面前放了块玉米饼——是昨天剩下的。
最让人惊喜的是老周那边。他在水电站和发电机之间的管道沟里,发现了三个半埋在土里的油桶,上面印着“柴油”字样。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油桶拖出来,打开其中一个,一股浓烈的柴油味扑面而来,油桶是满的!另外两个各剩小半桶,加起来足够发电机用很久了。
“有油了!”老周的大嗓门从仓库区传过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够发电机烧的了!”
正在打扫的众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那三个油桶,眼里闪着光。有了柴油,发电机就能启动,就能点灯,就能用泵抽水,就能……离正常生活更近一步。
“快!加进去试试!”杨振平摩拳擦掌,想立刻看到发电机转起来。
老周却摆摆手:“别急,得先换机油,清理滤芯,不然容易坏。我带了工具,下午就能弄好。”
陈鑫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踏实得很。复合弓能让时敬发的远程能力更上一层楼,种子意味着长期的食物来源,柴油解决了电力问题——这些意外收获,像给团队注入了强心剂,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中午吃饭时,气氛格外好。杨振平把剩下的半只芦花鸡剁了,和找到的土豆一起炖了锅汤,香味飘满了整个农场。马风宇主动给王秀兰端了碗汤,没说话,放下就走;王秀兰捧着碗,眼泪掉在汤里,却一口没喝,只是默默看着远处的仓库。
下午,老周和时敬发开始检修发电机。老周换机油、清滤芯,动作熟练;时敬发则用找到的破布仔细擦拭线路,眼神专注。陈鑫和王天凯在旁边帮忙递工具,杨振平、林溪、马风宇和老周媳妇则继续打扫仓库,把找到的种子、农具、衣物分门别类放好。
夕阳西下时,老周终于直起腰,擦了擦汗:“好了,试试。”
时敬发深吸一口气,拉动发电机的启动绳。“突突突——”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比港丰农场那台响亮得多,也平稳得多,黑烟从排气管冒出来,很快被风吹散。
仓库区的灯泡突然亮了!昏黄的光瞬间照亮了堆满物资的仓库,也照亮了每个人惊喜的脸。
“亮了!真亮了!”林溪忍不住拍手,眼睛里闪着泪光。
杨振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老周,你可太厉害了!”
时敬发举起复合弓,对着仓库门口的一个空罐头盒,拉弓、松手,“嗖”的一声,碳素箭精准地穿透罐头盒,钉在后面的木板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完美!”他兴奋地喊。
陈鑫靠在发电机旁,听着引擎的轰鸣,看着亮起来的灯泡,看着身边欢呼的伙伴,嘴角扬起了久违的笑容。青牧农场的意外收获,不仅仅是复合弓、种子和柴油,更是让这支在末世里挣扎的团队,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夜色渐浓,农场的宿舍区亮起了灯火,一盏盏煤油灯和电灯交织在一起,像一片温暖的星海。发电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却不再让人觉得吵闹,反而像一首安稳的摇篮曲,守护着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
陈鑫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末世的危险从未远离。但此刻,他看着身边的人,看着仓库里的物资,看着那袋沉甸甸的种子,心里充满了力量。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还有希望,就一定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