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青牧农场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所有人。王天凯提前烧好了一大锅热水，林溪和方翠兰用带来的粗瓷碗分发给大家，袅袅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里散开，带着点淡淡的玉米香——昨晚的玉米粥还剩了些，被方翠兰热了热，正好当早饭。
陈鑫站在广场中央，目光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时敬发背着复合弓，弓弦上还挂着块擦弓的软布；杨振平啃着最后一块玉米饼，嘴角沾着点粥渍；老周手里捏着个扳手，显然是刚从水电站那边过来；林溪和方翠兰站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偶尔往李梅母女那边瞟一眼；李梅牵着女儿小雅的手，脸上带着点拘谨，新换的蓝色工装衬得她气色好了些；马风宇靠在仓库的墙根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被拴在宿舍屋檐下的王秀兰——那女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吃完了吧？”陈鑫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今天召集大家，是想定几条规矩，再重新分下工。”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向陈鑫，眼里带着期待和一丝紧张。经历了港丰农场的惊魂，又在青牧农场安稳待了几天，大家都明白，想要在这里长久地活下去，必须有规矩，有分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第一条，”陈鑫的目光落在所有人脸上，“青牧农场不养闲人。来了这儿，就得干活，不管男女老少，都得为这个家出份力。有吃的一起吃，有活一起干，谁也不能搞特殊。”
这话没人反对。末世里，不劳动就没饭吃，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李梅下意识地攥紧了小雅的手，女儿怯生生地看着陈鑫，小声说：“我……我会摘菜，还会洗碗。”
陈鑫对她笑了笑，眼神柔和了些：“好，那以后就帮着你妈妈和林溪姐姐她们干活。”
“第二条，”陈鑫的语气严肃起来，“信任是相互的，但防备不能少。王秀兰的事大家都知道，港丰农场的教训就在眼前。新来的李梅嫂子和小雅，我们欢迎，但前三天，活动范围仅限宿舍和广场，不能靠近仓库、鸡棚和水电站，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希望你们理解。”
李梅连忙点头：“理解，理解，我们都听你的。”她能感觉到，这不是不信任，而是必要的谨慎，在末世里，这样的谨慎能救命。
“第三条，”陈鑫指了指仓库的方向，“所有物资统一管理，由老周和林溪负责登记，谁需要什么，登记领取，不许私藏，更不许偷拿。食物、水、药品，这些是大家的命根子，必须公平分配。”
杨振平挠了挠头：“那……我昨天藏的半袋牛肉干……”
“交上来。”陈鑫没客气，“想吃可以登记领取，藏着掖着不是长久之计。”
杨振平嘿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林溪：“诺，都在这儿了，确实挺好吃的，想着留着给大家当零食。”
林溪笑着接过去：“算你还有点良心，登记上，晚上分给大家。”
“规矩就这三条，谁要是违反了，别怪我不讲情面。”陈鑫的目光锐利起来，扫过每个人的脸，“现在说分工。”
他先看向时敬发：“时敬发，你继续负责巡逻。每天上午下午各一次，范围扩大到周边十公里，重点看看有没有丧尸聚集点，或者其他幸存者的踪迹，特别是之前去过的小卖部和装修店，留意有没有异常。你的复合弓准头好，遇到落单的丧尸可以解决，遇到大的尸群别硬拼，赶紧回来报信。”
“没问题。”时敬发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背上的复合弓，“保证仔细，绝不偷懒。”他昨天就觉得巡逻范围有点小，扩大到十公里，能更及时地发现危险。
“王天凯，”陈鑫转向黝黑的汉子，“你继续负责加固围墙和搭建哨塔。仓库里的木板、钢材、水泥，你尽管用，需要帮忙就喊杨振平，他力气大，能给你搭把手。围墙至少要再加高半米，哨塔要搭两个，一个在南门，一个在北门，视野要开阔，能看到外面的动静，上面再铺层厚木板，能站人就行。”
王天凯“嗯”了一声，瓮声瓮气地说：“三天，哨塔能搭好。”他说话少，但做事靠谱，说三天，就一定能在三天内完成。
“老周，”陈鑫看向手里还捏着扳手的老周，“你负责修理那台太阳能热水器，还有仓库里找到的几个太阳能电池板。昨天从五金店弄来的电线和零件应该够用，你看看能不能把太阳能和水电站的线路连起来，以后尽量用清洁能源，省着点柴油。”
老周眼睛一亮，拍了拍胸脯：“这活儿我熟！以前在厂里就修过太阳能，保证三天内让大家用上热水！”能用上热水洗澡，是所有人的期盼，比什么都实在。
“林溪，”陈鑫的目光转向唯一的年轻姑娘，“你带领女同志们，把菜地打理好。方翠兰嫂子懂种地，李梅嫂子看着也像是能干农活的，小雅可以打打下手，浇水、拔草什么的。种子昨天都分类了，先把长出来的杂草除干净，再松松土，等天气再暖和点，就能移栽菜苗了。”
“放心吧鑫哥。”林溪笑着点头，拉了拉方翠兰和李梅的手，“我们保证把菜地种得绿油油的，让大家天天有新鲜菜吃。”
方翠兰也笑着说：“我会教她们怎么施肥、怎么除虫，保证丰收。”李梅感激地看了林溪一眼，连忙点头：“我以前在老家种过地，不怕累。”
最后，陈鑫的目光落在马风宇身上。年轻人似乎猜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马风宇，”陈鑫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些，“你的任务比较特殊。王秀兰还不能放，你继续看着她，别让她靠近仓库、鸡棚和水电站，每天给她点吃的喝的，别让她饿死，但也别给她解开绳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李梅嫂子和小雅前三天的活动范围，也由你留意一下。不是不信任她们，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她们要是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想去不该去的地方，及时汇报。”
马风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让他负责这个，但很快点头：“我知道了鑫哥。保证看好她们，绝不出差错。”他心里有点复杂，既觉得这个任务有点得罪人，又明白这是陈鑫对他的信任——这样的事，必须交给信得过的人。
“杨振平，”陈鑫最后看向还在舔嘴唇的壮汉，“你是机动队，谁那边忙不过来，你就去帮忙。王天凯搭哨塔需要搬木头，你去；林溪她们翻地需要力气，你去；老周修太阳能需要递工具，你也去。总之，别闲着。”
“得嘞！”杨振平拍了拍胸脯，笑得一脸灿烂，“我就喜欢打杂，哪都能掺和一脚！”
任务分配完毕，众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每个人都有了明确的目标，心里踏实了不少。
“都散了吧，各干各的活。”陈鑫挥了挥手，“中午吃饭的时候再集合。”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时敬发回宿舍取了备用箭囊，检查了一下摩托车的油表，跨上嘉陵摩托，“嗡”的一声驶出农场，很快消失在晨雾中。他的任务最重要，必须早点出发，赶在中午前完成第一次巡逻。
王天凯也没耽误，扛着斧头和锯子就往仓库走，准备先把搭哨塔用的木头锯好。杨振平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嘴里嚷嚷着：“地牛，先锯哪根？我帮你扶着！”
老周则去了仓库角落，那里放着从港丰农场弄来的太阳能热水器，还有昨天从五金店找到的几个电池板。他蹲在地上，用扳手拧开热水器的外壳，仔细检查里面的零件，时不时用铅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看起来很专注。
林溪带着方翠兰、李梅和小雅往菜地走。林溪拿着锄头，方翠兰提着水桶，李梅和小雅则拿着小铲子，四个女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菜地。“先把这些杂草拔了，”林溪指着地里的杂草，“根要拔干净，不然还会长。”她示范着拔起一棵草，抖掉上面的土，“像这样。”
李梅和小雅学得很快，虽然动作有点笨拙，但很认真。方翠兰则提着水桶，给刚翻过的土地浇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阳光照在她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
马风宇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离王秀兰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根木棍，眼睛却时不时往菜地和仓库的方向瞟。王秀兰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咳嗽两声，声音沙哑。李梅母女在菜地里干活的身影落在他眼里，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都是落难的人，却要防备着，这末世，真难。
陈鑫没有立刻给自己安排活，他走到围墙边，看着王天凯和杨振平忙碌的身影，又望向菜地那边四个女人的背影，心里踏实了不少。有规矩，有分工，有大家的齐心协力，这个农场才能真正成为他们的家。
他知道，马风宇心里可能有点疙瘩，但没办法，末世里，谨慎一点总没错。王秀兰的危险性不用多说，李梅母女虽然看起来无害，但人心隔肚皮，在完全信任之前，必要的防备是必须的。
“鑫哥，你不去歇歇？”杨振平扛着根粗木头从他身边经过，笑着问。
“不了，”陈鑫摇摇头，“我去仓库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工具，帮老周修太阳能。”
他转身往仓库走，阳光透过白杨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发电机的嗡鸣在远处传来，像一首安稳的歌谣，鸡棚里的芦花鸡又开始叫了，声音清亮。
青牧农场的新一天，在忙碌和希望中，正式开始了。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共同的家努力着，尽管前路还有未知的危险，但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陈鑫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围墙会更高更坚固，哨塔会傲然挺立，菜地里会长出绿油油的蔬菜，太阳能热水器会流出温暖的热水，每个人脸上都会有踏实的笑容。
这，就是他们在末世里，努力守护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