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棚的破门被猛地撞开!几个彪悍的身影裹挟着硝烟和血腥气冲了进来!为首那个吊着胳膊的络腮胡军官(自称铁血救难队队长,叫雷彪)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棚内:地上鬼子尸体还在汩汩冒血,染血的工兵铲掉在担架旁,小翠护士瘫软在地,脸上毫无血色,而担架上那个被裹得像破碎木乃伊、仅靠微弱呼吸证明还活着的人…
“陈团长?!”雷彪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一步跨到担架前,俯身查看。当他的目光触及陈锋左肩那狰狞的开放性骨折创口(绷带已被渗血浸透,露出扭曲的骨茬)和塌陷的胸腔时,饶是见惯了战场惨烈,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还有气!快!担架!不!门板!拆门板!动作快!”雷彪猛地直起身,对着手下狂吼,“猴子!你带两人断后!把棚子堵死!其他人!护着陈团长!撤!往西南!老河口方向!快!”
命令干脆利落!几个士兵立刻行动起来。两人迅速拆下手术棚还算完好的门板(两块厚木板),小心地将陈锋连同身下那块破门板一起抬到新门板上固定(避免二次伤害)。动作尽可能轻柔,但每一次移动都让昏迷中的陈锋身体无意识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呻吟。
“小翠姑娘!还能走吗?”雷彪看向瘫软在地的小护士。
小翠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架着她!一起走!”雷彪不容置疑。
一个士兵立刻上前,将几乎虚脱的小翠半扶半架起来。
棚外,枪声爆炸声依旧激烈!但铁血救难队的加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他们人数不多(约五十人),但装备精良(除了百式冲锋枪,还有几挺捷克式轻机枪和掷弹筒),战术极其刁钻凶狠!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利用救护所残存的断壁残垣和复杂地形,精准点杀着试图反扑的日军散兵!火力密度和精准度远超普通溃兵!
“队长!鬼子小队长带人从侧翼包抄过来了!”一个负责警戒的士兵嘶声报告。
雷彪眼中凶光一闪:“妈的!找死!掷弹筒!给老子轰掉那个机枪点!三组!左翼迂回!抄他后路!动作快!别恋战!我们的任务是带人走!”
通!通! 两发掷榴弹带着尖啸飞出,精准地砸在侧翼一个刚架起来的鬼子歪把子机枪阵地上!轰然巨响中,机枪哑火!
同时,一个三人战斗小组如同鬼魅般从废墟中穿出,百式冲锋枪近距离泼洒出致命的弹雨!瞬间将试图包抄的鬼子小队打得人仰马翻!
铁血救难队的战斗力极其强悍!他们显然不是普通的溃兵收容队!更像是…一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精锐突击队!
趁着鬼子被短暂压制,雷彪一挥手:“撤!交替掩护!按预定路线!快!”
队伍立刻动了起来!抬着陈锋门板的士兵打头,小翠被架着紧随其后,雷彪亲自断后,指挥着火力组和断后小组且战且退!他们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并非直接往西南大路,而是先钻入一片被炮火炸得七零八落的柳树林,然后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地图上标记的隐蔽路径)快速移动!
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河床里、树林边,随处可见倒毙的士兵尸体(国军和日军混杂),丢弃的武器弹药,燃烧的车辆残骸。头顶不时有日军侦察机掠过,但铁血救难队似乎早有准备,队伍行进极其分散隐蔽,利用地形完美规避了空中侦查。
陈锋在剧烈的颠簸和伤痛的反复折磨中,意识如同沉浮在冰冷的海浪中。偶尔的清醒瞬间,他模糊的视线捕捉到的是:抬着他狂奔的士兵汗流浃背、咬紧牙关的脸;头顶灰暗、硝烟弥漫的天空;以及那个吊着胳膊、却如同磐石般指挥若定、眼神锐利如鹰的络腮胡军官(雷彪)的背影。
“…谁…”他喉咙里滚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陈团长!您醒了?!”一直紧跟在担架旁的小翠惊喜地低呼,眼泪又涌了出来,“是…是援军!铁血救难队!是李长官派来救您的!”
李长官?李宗仁?陈锋残存的意识艰难地转动着。铁血救难队?从未听说过…但他们的战术动作…那种三三制配合的娴熟程度,那种悍不畏死又精准狠辣的作风…竟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仿佛看到了…锋刃残部在铁闸高地最后的影子…
剧烈的颠簸再次袭来,将他残存的意识重新拖入黑暗的深渊。但这一次,黑暗中似乎多了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点,那是小翠紧握着他冰冷右手传递过来的、带着汗水的温热,还有那个叫雷彪的军官嘶哑却充满力量的指挥口令声。
队伍在干涸的河床中快速穿行。雷彪不时停下来,用缴获的日军望远镜观察后方和天空,确认安全后才继续前进。他显然对这片区域极其熟悉,选择的路线避开了所有可能被日军封锁的大路和桥梁。
“队长!前面…快到涡河下游浅滩了!过了河,鬼子的大部队就追不上了!”一个尖兵折返回来报告,脸上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兴奋。
雷彪点点头,脸上却毫无放松:“别大意!浅滩水流急!鬼子肯定也盯着!通知下去!准备渡河!伤员优先!动作要快!过了河,才算暂时安全!”
他快步走到陈锋的担架旁,看着那张被绷带包裹、气息奄奄的脸,眼神复杂。他俯下身,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陈团长…您送出来的图…救了无数兄弟…这条命…老子雷彪拼了命也给您带出去!锋刃…还没断!”
他直起身,对着抬担架的士兵吼道:“稳着点!过河时别晃!他经不起折腾了!”
浑浊湍急的涡河水就在前方咆哮。对岸,是暂时脱离日军主力合围圈的希望之地。这支由神秘精锐组成的“铁血救难队”,如同黑夜中的孤狼,护卫着仅存一缕生机的陈锋,义无反顾地冲向那象征着短暂安全的彼岸。血路尽头,微光初现,但前路依旧漫长,凶险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