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的热风卷着蝉鸣,撞在林默棋艺馆的木门上,发出嗡嗡的响。周明轩坐在老槐树下的竹榻上,看着周承宇把全球棋社的“棋风故事”汇编成集,最后一页的插画里,不同肤色的棋手手拉手围着棋盘,风把他们的衣角吹成了“兵”的形状。
“爷爷,这些故事里的‘棋风’都带着股暖意,”少年翻着书页,纸页间夹着各国的风信子标本,“埃及的阿米尔说,他们的棋风像沙漠的热风,烈但护着弱小;巴西的卢西亚娜说,像雨林的阵风,急却带着生机——都和太爷爷说的‘棋风要暖’对得上。”周明轩接过书,指尖触到某页的水渍,像滴被风干的汗,恍惚间看见1961年的大暑,林默在公社的树荫下教社员下棋,汗珠砸在棋盘上,晕开的水痕里,“兵”字反而更清晰了。
赵淑兰的藤篮里装着“风棋”,是用轻薄的竹篾编的,风一吹就转,转出“马走日”“象飞田”的轨迹。老人给每个竹棋系上红绳:“林老师当年总说,‘棋风要活,像风一样能绕开障碍’,”她把竹棋挂在棋馆的檐角,“现在啊,得让这风带着咱们的棋理走,走到哪儿就把暖意撒到哪儿。”风穿过竹棋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响,像无数人在轻声说“慢慢来”。
穿汉服的苏晚带着团队在测绘“棋风地图”,用风速仪记录不同棋馆的“风频”,发现所有棋社的主导风向都指向老街,像群孩子朝着家的方向奔跑。“这就是林默先生说的‘棋风归心’,”苏晚在地图上标注着漩涡中心,“七十年的风聚在一起,竟成了最温柔的环流。”
林思棋的“时光棋廊”里,新添了“风语墙”。墙上嵌着排玻璃管,里面封存着各国的“棋风”:中国的槐林风带着草木香,非洲的沙漠风裹着细沙,欧洲的海风含着盐粒。“太爷爷说,‘风会说话,就看你听不听’,”小姑娘对着玻璃管轻声说,“您听这混在一起的声儿,像不像大家在说‘和为贵’?”
午后,“全球棋风会”在线上开聊。各国棋手说着本地的棋风故事,说到动情处,都要提一句“这像林默先生的棋路”。当叙利亚的“林光”举着竹棋说“风让我的‘兵’学会了绕路”,屏幕上突然跳出成片的绿叶表情,像全球棋友在同步点头。
赵小远举着平板电脑跑来,屏幕上是“棋风影响榜”:北欧的棋社用“暖棋风”帮助抑郁症患者,东南亚的渔民借“顺棋风”预测天气,中国的山区学校靠“韧棋风”鼓励学生坚持学业。“您看这条,”男孩指着条新闻,南美的雨林部落用棋风调解了百年的地界纠纷,“他们说‘林先生的风,比砍刀管用’。”
周明轩把新闻贴在《棋乡年鉴》的最后一页,抬头时,看见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成道屏障,挡住了部分热风,树影里的石桌上,棋局仍在继续。“他这辈子没想着立派,”老人合上本子,“就想让棋风变成春风,吹到哪儿就绿到哪儿——你看现在,这风真的吹成了春深。”
天快亮时,第一缕凉风穿过棋馆的檐角,竹棋转得格外欢,红绳在晨光里划出好看的弧。周明轩推开木门,看见石桌上的露水被风吹成细痕,像“兵”走过的路,蜿蜒却坚定地朝着巷口。他知道,这是林默在说:看,棋风拂过的地方,果然都是春深,从老街的蝉鸣到全球的潮声,从1950年的第一局棋到往后的岁岁年年,只要这风不停,人间就总有暖意,总有希望,总有未完的棋局在等着新的落子。
市集的炊烟混着晨光升起,檐角的竹棋转得更急了,像在催着新的故事快点发生。周承宇在整理新收到的“棋风故事”,赵淑兰把竹棋分给早起的孩子,林思棋对着“风语墙”轻声许愿。大暑的风里已有了秋的凉意,却吹不散满街的槐花香,那是棋风留下的味道,是春深的味道,是无论岁月如何流转,都永远鲜活的人间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