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万草丛生,台阶上的青苔被晒干的黑色清晰可见,大门的两边贴着稀碎的白纸,这明显是以前贴的的对联,后来没有更新,经过了风吹雨打而渐渐消失。
大门上当的木头已经腐朽,木头也变的发黑,上当的瓦片还算整齐,不过地上已经有一些破碎的瓦片。一扇双开门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变得腐朽不堪,两块板的中间缝隙有筷子这么大,可以从外面透过缝隙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门上面的一块梅花牌锁头在诉说着年华,残门锈锁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许华在外前面,看着这一片,眼泪慢慢模糊了他的双眼,两双脚似乎被灌了铅,难以抬动。最后,他还是挪动了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没有忙着进去,而是坐在门口的右边的石墩上。吴语跟在他的后面,他坐在了左边的石墩上。
许华看着眼前的一片荒凉,对吴语说:
“其实我不想回来的,不过都已经到这里了,也想回来看看。这房子已经破败不堪,如果我的父母还在,那肯定会每年都修缮,我到家这会有一碗热粥喝,哎,时间啊,让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漂泊的像浮萍那样没有根。这里有我回不去的童年,只要坐在这里,我就能想起我那年少快乐的时光,那种感觉不会再有了。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
吴语安慰他说:
“谁都有童年,不是谁都有美好的童年,你有美好的童年已经胜过了很多人,不要悲伤,不要难过,苦难的日子终将会过去,要相信美好的未来在向我们招手。”
许华:
“你真的相信未来吗,什么是未来,未来又有什么,目前看到的是数不尽的苦头,数不尽的心酸,数不尽的……哎,不说了,越说越消极。我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母亲总会坐在我现在坐的位置等我回家,回到家总能吃上热乎乎的食品,现在没有等我了,也没有没有人给我做饭菜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却什么成绩也做不出来。人生,真是可笑。活着,真是可悲。未来,真是迷茫。过去,真是美好。人一旦怀念过去,是不是就代表着现在过得不好?”
吴语:
“这怎么说呢,应该说怀念过去并不一定是现在过得不好。人只要有成就,就会回头看看来时的路,你能说他过得不好吗?显然不能,有句话叫‘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只有记住来时的路,才能更加珍惜眼前,更好展望未来。人,一定问知道自己有过的路,不然就会走上不归路。”
许华: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说展望未来,能好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年少无父母,真是人生大大悲哀。走吧,坐在这里只会让人更加伤感,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吴语:
“那不进去看看吗?”
许华:
“不进了,里面也是一样破败不堪。”
吴语:
“都到家门口了,你还要学大禹治水那样三过家门而不入吗?再怎么样,自己也是你的家,你曾经的家,现在的家,未来的家,永远的家,它如何破败不堪,它始终是你的家。”
再经过吴语的一再劝说,许华终于被他说动了,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最后又把他所有的行李翻了出来,总算在一件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许华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左右不断地扭动,可能是太久没有用的原因,这把钥匙依旧是纹丝不动。许华把钥匙拔出来又看了看,又重新插进去继续扭,边扭边说:
“没道理,是这把钥匙,没有错的,我只有这么一把钥匙。”
最后,锁头在他的不断扭动之下,终于被打开了。许华轻轻推了推门,门上面的灰尘随着门的移动,从上面散落下来,把他们的头发都染成了黄色。
进门口就是院子,院子两边各栽了一棵柿子树,柿子树上还挂着果实,再等待它的家人回来采摘。柿子树下的野草比较稀疏,可能是因为阳光被柿子树挡住的原因。柿子树下的旁边是一座小房子,许华告诉吴语这是厨房。厨房的对面是洗澡房。厨房前面有一台手动式抽水机,抽水机旁边是一个大大的瓦水缸,水缸里面还有水,这里面的水明显是天上水。水里面的孑孓在游动,下面是一层层厚厚的柿子树叶。
许华用手轻轻拨动了一下水面,里面的孑孓就快速的上下游动,仿佛惊扰了它们的美梦。
走进厨房,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圆木桌直径不圆,木椅子的腿上像出了蘑菇。许华看了一眼就走了出来,似乎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走进客厅,一幅刘德华的海报,一幅吴倩莲的海报钉在左右两边,海报上有着点点黑霉斑。正中间是一张伟人的的画像,画像的两边是一幅对联,右边是‘一代英雄逢盛世’,左边是‘十亿神州颂华年’。伟人微笑着看着他们,两双眼睛坚定地看着前方。
客厅两边是房间,许华指着东边的房间说:
“这边原来是我父母住的,他们没在之后就一直空着。”
接着指着西边的房间说:
“这边是我住的,自从我懂事以来就一直住在这边,里面应该还有我的被褥。”
客厅的正中后方是一张八仙桌,也就是伟人的画像下面。八仙桌专门供奉祖先的桌子,桌子上有烧完和未烧完的香,旁边还有一把未用完的香和几根红色蜡烛。
许华走过去,抽出几根香,然后用打火机点上,对着神台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许华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面的书桌上放着一台录音机,录音机旁边有几张磁带。有别安乐队的,有刘德华的,有叶倩文的,不过这台收音机明显已经不能用了。
走出客厅后,许华坐在客厅前的台阶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沉默不语,吴语也静静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吴语说:
“要不我们给房子重新打扫一遍吧,再怎么说,你已经回来了,就应该要好好打扫一下。”
许华扭过头看了看他,默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