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掌柜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两匹马每匹一百两,他的确开的这个价。
便赶忙满脸堆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大爷,那匹枣红马卖给歧国公府了,不过那匹白马还在。”
吉常便道:“罢了,他歧国公府买走便买走吧,这匹白马给我留着。告诉你,我家老爷可是大理寺卿萧大人,若是这匹也留不住,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吴掌柜连连点头,等着他去请示萧大人,不多时,便见他带着一百两银子来将马牵走了。
于是,这一面是将戏做足了。
另一面,萧业找到船夫,让他在应谌经过时说那些话引其注意。
他深知以应谌的机警,必会一探究竟,特别是在听说,他在成贤街与徐骁闲聊后,一定会向皇帝禀报。
而事实果然如他所料。应谌是两朝元老,忠实的帝党,他当然知道皇帝将萧业提拔上来的用意。
齐王可以有羽翼,但决不能太丰满,萧业就是一把刀,一把修剪齐王羽翼的刀!
所以,当这把刀有任何一点不寻常之处,他都会及时报于皇帝。
事实证明,结果正合他意,他用一匹白马打消了皇帝提拔他的念头。
现在,他又用这匹马“贿赂”谢姮,让其代为出面结交姚焕之,从而结交信国公府。
这样算来,这匹马买的非常值!
用过午膳后,谢姮便乘着马车去往姚府。
看着手中的拜帖,谢姮暗自思忖:去舅父家,何须拜帖?但萧业却让她拿上拜帖,以萧夫人的名义去。
谢姮隐隐觉得事情并不普通,可到底是哪里不普通,她又说不上来。
来到姚府,谢姮没有把拜帖给门房,只像以前一样,以亲戚的身份登门。
等见到了姚焕之,谢姮将拜帖送上,又将所请之事说出。
姚焕之不是庸碌之辈,自然也领悟出些许不寻常。便问道:“阿姮,除了这些,你家萧大人还有没有说别的?”
谢姮想了一下,便告知萧业要她以萧夫人的名义来拜访。
姚焕之听后,颇感有趣的笑了两声,“看来你家萧大人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阿姮,你回去告诉他,明天我会去赴约。”
……
次日,早早用过早饭后,萧业便带着谢姮、谷易、绿蔻出门了。
他们没有用车,四个人骑了三匹马,另有一匹驮着食物和茶水用具。
绿蔻因不善骑术,与谷易共乘一匹马。
外间看来,还以为是萧业携夫人游玩,却不知道另有一场约会。
四人出了城门,便一路纵马向南春山疾行。
萧业本来还有意放慢速度,担心谢姮骑艺不精,难以跟上。
却见谢姮骑术精湛,驭马自如,一身淡绿色的骑衣在通体雪白的逐月的衬托下,更显得英姿飒爽,翩若惊鸿,有着出尘脱俗的美。
这样奔行了大约半个时辰,便远远看见山脚下有一骑在那等着。
等来到跟前,正是姚焕之。几人见过礼后,便沿着山路行走,缓慢而行。
萧业见姚焕之未带仆从,便道:“姚公子果然洒脱,孤身一人便来了。”
姚焕之信马由缰,笑道:“怎么?萧大人有点失望?”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将那不寻常之处想通了。自己无品无衔,虽有些才能,但对官场中的萧业有什么用呢?
恐怕他想结交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想通了这点,他也没有气恼,而是依约前来。他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业莞尔一笑,自然懂姚焕之话里的意思,这也证明一点,他没有看走眼,他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姚公子放心,今日萧某想约的只有你一人,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其他人,那就是稍后的话题了。”
言下,已有摊牌的意思。
姚焕之闻言,不禁严肃的打量了他一眼。
又走了快一个时辰,来到了萧业所说的山涧。
通往山涧的山路虽然陡峭难行,但这山涧里却是开阔。
清泉潺潺,山景如画,放眼望去一派幽静自然的景色。而暑气也被隔绝于山外了,置身于此,颇感清凉自在。
姚焕之深吸一口山中的自然气息,开口问道:“我经常在南春山游玩,从不知道夏季有这么个避暑的好地方。萧大人进京不过半年,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
萧业在山泉里洗了手,站起身来望着青山叠翠,悠然答道:“此处为鹰愁涧,机缘巧合之下,听山里樵夫所说。”
姚焕之听后便调侃道:“萧大人真是广结良缘啊,看来不论是朝廷重臣,还是黎民百姓,萧大人都能游刃有余的应对啊!”
萧业付之一笑,“姚公子谬赞了,无论是朝廷命官,还是黎民百姓,大家都是人。既是人,有什么结交不得的呢?”
姚焕之看了他一眼,在辩言上,他承认,他遇到对手了。
那边,谢姮与绿蔻、谷易三人已将所带的点心、茶具摆在了一块大青石上。
谢姮拿出水囊将带来的水倒进了煮茶炉中,谷易寻了些木材,用了火折子引燃了。
此时,茶已煮好,便招呼二人过去。
两人便不再纠结刚刚言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几人吃了茶,用了些点心,说了几句闲话后,谢姮便借故在山涧里走走,带着绿蔻离开了。
她知道萧业必是有事要与姚焕之谈,至于是不是诗稿,就不得而知了。
萧业担心山中有野兽,便让谷易跟着保护。
现下,这块大青石旁只有萧业和姚焕之两人。
鸟鸣婉转,水流潺潺,姚焕之悠然地喝着茶,他偏不问萧业约他何事。
萧业看了他一眼,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是有意端着架子。
当下也不与他客气,直入了主题。
“朝中近日弹劾沂州赈灾的奏章一封接一封,姚公子听说了吗?”
“萧大人这话倒是有趣,我一介布衣,怎会知道这些?”
萧业拿根树枝拨了拨茶炉下的柴火,火星随即蹿了起来。
悠悠道:“你不知道,你的好友何国公应该知道,因为赈灾的正是常山王。据我所知,他对这位儿时好友十分关心。”
姚焕之不知他是敌是友,心中即起戒备,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严肃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业看了他一眼,“很简单,如果他想帮常山王,现在正是时候。”
姚焕之愣住了,饶是聪明如他,也有点摸不透他的套路,这上来就揭老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