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看着眼前一脸诚恳,不知该如何证明心意的女子,一颗坚硬的心忽被柔软触及。
“你知道那日天都山上刺杀我的并非山匪?”
谢姮点了点头,她并不愚笨,一天遇到两拨匪徒,自然分得清哪个是真山匪。
萧业缓缓伸手,温暖的大掌轻轻包覆着她纤细白皙的柔荑,喉间溢出低沉温柔的声音。
“多谢夫人挂心,为夫不会有事。”
谢姮因这突然的温柔触碰而受宠若惊,她抬起臻首,如出水芙蓉的小脸上已染上薄薄的红晕,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萧业,眸中带着羞涩,亦带着疑惑。
萧业没有言语,微微一笑。
这笑容恰似一朵落花坠落谢姮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她两颊的红云更盛了,她垂下了眼眸,任由萧业握着她纤细的手……
来到陆家所在的街道,这里早已车水马龙,达官贵人往来不绝。
赵家的马车停了下来,从里面先是走出一个老妇人,接着又下来一位年轻明丽,飒爽英气的女子。
谢姮在马车未停稳前,向萧业小声介绍道:“那便是倚华姐姐,旁边是她的母亲。”
萧业微微颔首,赵老夫人年岁已高,与赵倚华站一起不像母女,倒像祖孙。
但萧业并不奇怪,听闻镇北将军赵敬三个儿子全都战死沙场,五十多岁时又老来得女,如今膝下只有一个义子和这个女儿。
萧业下了马车后,又扶着谢姮走下马凳,谢姮面上带着娇羞,对其盈盈一笑。
赵倚华这才发现原来跟在自家马车后面的竟是谢姮,几人见了礼后,赵倚华打量着萧业,眉宇间带着英气,爽快说道:
“听说阿姮成亲了,我还担心是个什么人物,会不会辱没了我们阿姮,没想到萧大人器宇轩昂,虽是文官并无书生的呆气,与阿姮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这我就放心了。”
谢姮闻言,粉脸一红,她看了萧业一眼,见他并未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赵老夫人则焦急斥责道:“太后指的婚,自然天造地设,成人之美!哪用得着你来操心?还不快向萧大人赔不是!”
萧业莞尔一笑,他知道赵老夫人的顾虑,赵倚华这话不但得罪了自己,还开罪了太后。
“老夫人莫要生气,赵姑娘对内人的一片好心,萧某十分感念。”
见到萧业这般谦逊有礼,赵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少不了又去轻斥赵倚华几句。
几人朝着喧嚣热闹的陆家府门走去,萧业见到人群熙攘中,一顶肩舆落在了门旁,从上面一瘸一拐的下来了陆元固。
看他的样子,衣衫凌乱,双眼乌青,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花天酒地了一夜,一宿未睡。
而陆家的大门旁,站着一个英姿勃发的身影,皱眉看着这一幕,那人正是陆元咎。
陆元固手忙脚乱的揪了揪衣衫,颠着左腿爬上台阶,高昂着脖子站在陆元咎身旁,似乎与有荣焉,那招呼的声音比陆元咎那个正主还要响亮。
“恭贺骠骑将军。”来到跟前,萧业拱手祝贺。
陆元咎谦虚还礼,“多谢萧大人,里面请。”
萧业颔首,抬脚欲走,却见一旁的陆元固乌青的双眼圆睁,上下打量着他。
“你就是大理寺卿萧业?也没有三头六臂啊!就是你割了张极化和廖宗佑的脑袋?”
一时,喧嚣热闹的陆家府门猛地一静,众人面面相觑,谢姮紧张的看了萧业一眼,一个比赵倚华更不会说话的人出现了。
萧业微笑颔首:“陆二公子抬举了,我不过是奉旨办案而已,全靠陛下圣明裁决。”
陆元固还想再说什么,被陆元咎厉喝一声镇住了。
“住嘴!宿醉不归,一大早耍什么酒疯?还不快滚进去换身衣衫招呼客人,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陆元固努努嘴,脸上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臊得慌,通红一片,讪讪的颠着左腿走了。
陆元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那一瘸一拐的背影一眼,转身向萧业抱拳致歉。
“萧大人勿怪,舍弟为人愚鲁,口不择言,还请萧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萧业莞尔一笑,“骠骑将军莫要挂怀,一句玩笑话而已。”
陆元咎脸上的神色略微缓和,着陆家仆从将几人引进府去。
进到陆府,谢姮跟着赵老夫人和赵倚华去了招待女客的偏院,萧业则去了正厅。
因陆家设宴是遵皇命,大小官员几乎都到了。
萧业打眼一扫,齐王未来,歧国公徐骁也未来,但徐若安却来了。
这番安排倒是巧妙,派个小辈出马,既全了情义,又无招揽之嫌。
徐若安见到萧业,脸上闪过一些不自然,萧业则是神态平常,向其颔首致意。
徐若安生硬的扯了个笑容,似乎在犹豫,但稍后又向萧业走了过来。
“萧大人也来了。”
萧业面带笑容,“世子到的早。”
徐若安点点头,神情有些忸怩,“听说前不久萧大人在天都山遭遇山匪袭击,不知可有受伤?”
萧业笑吟吟答道:“多谢世子关心,所幸身边的两个护卫得力,未曾受伤。”
徐若安颔首,“那便好。”
一时无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萧业看着眼前一思一想都写在脸上的徐若安,知其仍想拉拢自己,但歧国公世子的身份却让其做不了这个主。
他没有为难他,随口谈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缓解了徐若安的尴尬。
两人正说着,一个身影带着满身的酒气闯了进来。
“哟,世子爷,萧大人,你们也相熟啊!”
徐若安皱眉看着毫无仪态而言的陆元固,不禁语带斥责:“元固,宴席还没开始,怎么一身酒气?今日是你兄长大喜的日子,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陆元固嬉皮笑脸道:“世子爷勿怪,我哥让我招呼客人,我这不就来了嘛!”
说罢,转身向萧业作了一揖,“萧大人也勿怪,这样吧,等会儿我多饮几杯,算是赔罪!”
萧业笑道:“陆二公子说笑了,你从未得罪于我,何来赔罪一说。”
陆元固连连点头,“对对,萧大人说得对,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先说好啊,以后我有什么事犯在你手里,你可不能像对张极化那样割了我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