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有了皇帝赏的宅子,便将之前的行李都从张员外家中搬了出来。
许是被御宴上那些官员感染了,他现在有些亢奋,非常熟练地和张员外客套。
无非就是感谢这段时间张员外对他的照拂,他不会忘记这段美好的时光。
他如此客气,张员外更加客气,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是他的荣幸。
总之,云梦泽就此搬了家,到了新宅子之后,他一边吃糕点一边看云梦雨的情况。
此时云梦雨已经知道范璟祎被判流放,她的情郎没了靠山,正心如死灰地跪在国公府里。
云梦泽啧啧两声,没什么同情之心。
他又看了看顾悦恬的情况。
嗯?
他坐直了身体,有些惊讶。
「她还敢跑出来?她妈不是说她敢跑就当没生过她吗?」
【宿主,你没看的时候,她家里给她定了亲,着急把她嫁出去,可能因为这件事,她想赶紧逃走吧。】
云梦泽摇摇头,假惺惺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怎么能这样忤逆父母呢,我来帮一帮她可怜的父母吧。」
说罢,他拾掇了一下自己,然后出门了。
顾悦恬为了从家里偷跑,身上带的盘缠有限,为了不惹人注意,还特地穿了一件非常低调的粗布衣服。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节约的想法,依旧是在客栈过夜。
按照她这个花钱速度,带出来的钱财要不了几天就会花光光。
可是没办法,现在范璟祎还在收监,她只能等。
她此时心里乱得很,她想和范璟祎在一起。
可若范璟祎出发去流放,她该怎么办?她要跟着一起去吗?
流放的地方肯定是偏远之地,和边疆不遑多让。
去了之后,她会过得和在边疆时一样快乐自由吗?
她食不知味地吃着晚饭,面前突然坐下一个人。
“小姑娘,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父母会担心的。”
顾悦恬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肤白貌美的少年郎坐到自己对面了。
虽然对方脸上看不出什么恶意,但她依旧很烦躁,“关你什么事?”
少年郎不见生气,只笑了笑,“不关我事,但是关你父母的事呀,你父母看你不见了,定着急得不得了。”
闻言,顾悦恬抠了抠自己的指甲,也有些焦躁不安,但依旧道:“那也不关你的事。”
云梦泽啧啧了两声,“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无论你和他们有什么矛盾,都该听父母的话。”
顾悦恬像是被这句话触怒了,尖声道:“那我就要听他们的,嫁给不喜欢的人?活该一辈子失去自由吗?不能大笑不能奔跑,不能未施脂粉地在外行走,是吗?!”
云梦泽轻笑一声,“这话你要跟你父母说,跟我说没用,你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管你嫁给谁。”
顾悦恬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不定,她刚想骂面前这个癫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悦恬,跟我们回去吧。”
顾悦恬僵住了。
在顾悦恬被人强硬地带走时,云梦泽在接受顾父顾母的感谢。
“多谢你了,子爵,若不是您看到了悦恬,我们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云梦泽连连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顾父试探道:“子爵,听闻您医术高明,可否帮我们看看悦恬的癔症?”
云梦泽打量了两眼顾母,“你们女儿并不是癔症,而是她的想法就是这样。”
见两人依旧有些不解,他继续解释:“比如说,有的人喜欢粉色,觉得娇嫩,有的人讨厌粉色,认为艳俗。这是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想法,不能以对错来评判,毕竟,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对颜色的喜好和你不一样,就偏执地想同化她的思想。”
“同理,有人觉得荣华富贵很重要,有的人却将其视为枷锁和累赘。”
闻言,顾母像是遭受了重击一样,拿帕子捂着脸,眼泪在眼中闪烁。
云梦泽话锋一转,看向顾母,“不过,你女儿虽然没病可治,但你们身上的毛病,我可以帮忙看看。”
“我们的毛病?”顾母没反应过来。
“是呀,你们夫妻二人不是在生了顾悦恬之后,多年不孕吗?”
“你们夫妻恩爱,按理说不应该子嗣稀薄。”
虽是这样说,但云梦泽明白,顾家子嗣稀薄是天道给顾悦恬的偏爱,若顾家有了弟弟妹妹,那顾悦恬怎能得到完全的宠爱呢。
不,不光是宠爱,还有父母的关注以及家产。
但现在云梦泽横插一脚,以后顾悦恬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明白了云梦泽话里的意思,顾母还呆呆站着,顾父却激动不已,“真的吗?真的能治好吗?!”
云梦泽颔首,他跟着两人去了顾府,给人把脉,然后开方子。
他神神秘秘地叮嘱道:“你们二人,每晚都需得喝一剂,两个月内,保证有好消息。”
他话说得太满,闹得两人有些半信半疑。
但两人有了好消息,依旧拿了丰厚的诊金将云梦泽送出了府。
云梦泽心情愉悦地回家了。
他又清点了一番。
女主男主处理了,云梦雨也被他坑了一把,国公夫人那边下了咒,每天都在受折磨,也无需多管。
没有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正在他享受生活的时候,国公爷突然找上门来,想让他帮国公夫人看看梦魇症。
他思索片刻便同意去了。
到了地方,他装模作样地探脉,然后遗憾地摇摇头。
“没救了。”
不管是国公爷还是国公夫人 脸上的期待都僵住了。
几乎是瞬间,一股怒意涌上国公爷心头,哪有大夫说这种话的!这也太不吉利了!
更何况国公夫人只是梦魇症而已,身体上并没有任何损伤,怎么可能没救了呢!
但转瞬,他又压下了心底的火气,他请了无数个大夫,所有的大夫都摇头说诊不出毛病,只有这个云梦泽说没救了。
既然这样说,肯定是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低声下气道:“子爵,如果是对条件不满意,您尽管开口,只要我们国公府能给的,就不会亏待你。”
闻言,云梦泽有些诧异地看了国公爷一眼,“国公爷。”
在国公爷期待的眼神中,他吐出了无情的话——
“尊夫人暂时死不了,病能拖,但您的耳疾该抓紧看看了。”
国公爷气得快呕血,终于忍不住破功,“竖子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