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安,你去哪?”
郁萤叫住准备出门的张忆安,她今天本来是有点事情要和他讲的。
“奶奶家的核桃熟了,我妈妈已经过去了,我也去帮忙。”张忆安回道。
“我跟你一起去,忆安。”
他点点头,“行。”
郁萤一路上没有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地采花、撵蝴蝶。
她一直垂着头,好像有什么心事。
小溪边上,吉如意正踮着脚拿竹竿钩着顶上的核桃。
张忆安接过来竹竿,他的身高和力气,已经可以轻松敲打树顶上那一颗颗闪着耀眼光芒的绿宝石。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核桃吃着很香,还很补脑。
鲜有人知的是,2012年的时候一斤干核桃才卖4块5毛钱。
奶奶家这棵树,每年只能采下100斤左右,每年卖下的大概500块钱,奶奶都会塞给吉如意。
张忆安仔细检查一遍,基本整个树上的果子都打完了,他也走过来一起捡核桃。
他刚才没有注意到,郁萤也一直在帮忙捡着,手上被染上了一大片绿色。
“萤萤,你别捡了,赶紧去洗洗手,这个颜色染上很难洗不掉的。”张忆安说着就拉起了郁萤的胳膊。
郁萤甩开张忆安的手,抬头瞪着他的眼睛,眨眼间便要落泪。
“忆安,你总是这个样子。你不能不要一直都这么照顾我,我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我只是想帮帮你,你能明白吗?忆安。”
郁萤抱着双腿,蹲在小溪边上,颗颗泪珠滴在水面上,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张忆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这个女孩儿。
他拿着石头砸了一颗核桃,细心地剥出果仁,又摘干净苦涩的果仁膜,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到郁萤面前。
“萤萤,对不起,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郁萤哭得更加伤心了,她转过身,一把抱着张忆安,扑进他怀里。
湿热的泪水浸透了他的t恤,似乎能穿透皮肤,又刺穿了心脏。
张忆安轻轻拍着郁萤抽颤的肩膀,“萤萤,别哭了,我也不怎么会哄女孩子……以后无论任何情况,忆安哥哥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支持你,永远保护你的。”
郁萤泪眼婆娑地看向张忆安,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
久到能记清楚每一颗小黑点的痣,甚至想要记住每一根发丝的长度。
她接过张忆安手心的核桃仁,轻轻咬着,“这核桃真香,我特别喜欢吃。”
“喜欢吃的话,以后每一年我们都来摘核桃,好不好?”
溪水中的张忆安的倒影,正弯着眉眼微笑着。
郁萤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好。”
吉如意和奶奶捡了两袋子核桃,系上了口,准备回去。
“吉姨姨,奶奶,我和忆安再在这儿玩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
“好,萤萤,一会儿记得来奶奶家吃饭。”
郁萤甜甜地答了一声,“好~”
郁萤很开心地挽着张忆安胳膊,“忆安,我们去山上逛逛吧。”
“山上有啥好逛的?”
“走嘛~走嘛~”
张忆安低头看到了郁萤无比渴望的眼神,“好吧,去逛一会儿也行。”
在山腰一个小平坡上,郁萤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拖着张忆安小跑了过去。
“忆安,你快看。”
“这里好多狗尾巴草啊。”张忆安看到了一大片狗尾巴草。
郁萤折下一根,手指间晃动着,“我记得小时候逛集市,还见有老爷爷卖狗尾巴草编的小玩具呢,有小兔子,小狗狗,还有很长的龙呢?只是现在都没有了。”
女孩儿闪烁的瞳孔瞬间黯淡了下来。
“我也会编小兔子,我来给你编一个吧。”
郁萤表现地无比激动,“真的吗?忆安,太好了。”
张忆安摘了一把狗尾巴草,蹲在地上认真地编织着。
郁萤掬着脸蛋,静静地观看,脸上满含笑意。
“当~当~当当~萤萤,你看,小兔子。”张忆安把编好的草兔子递给郁萤。
“真的好像啊,这一对毛绒绒的大耳朵好可爱,嘻嘻——”
郁萤手拿着草编的兔子,模仿着真兔子,在地上蹦蹦跳跳着。
过了一会儿,郁萤看向张忆安,眨眨眼问道:“忆安,我是属龙的,你会编龙吗?”
“不太会,我试试吧。”
张忆安就在原先兔子的编法上,加长了身子,一节一节的,丝毫没有龙的体征。
“你看看你编的,丑死啦,跟个毛毛虫一样,还长着一对兔耳朵,我看它呀,就是个‘四不像’。”
张忆安尴尬地挠挠头。
郁萤把‘四不像’捧在手心里观察着,“忆安,我们就叫他‘毛毛兔’吧,既像兔子,又像毛毛虫。”
听到这个新创造的动物名字,张忆安“哈哈”大笑着,“行,我们就叫它‘毛毛兔’。”
郁萤把草兔子和“毛毛兔”收好,到一旁折下一把枯草垫着,挽起裙子坐了下去。
洁白的裙摆耷在了黄土上。
“萤萤,你衣服弄脏了。”
郁萤微笑着摇摇头,“没事的,脏就脏了,你也坐过来啊。”
张忆安不好意思地怔在原地。
郁萤微微蹙眉,“忆安,你刚才还说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呢!”
然后,张忆安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郁萤身旁。
“忆安,你看过《神话》吗?就胡歌主演那一个。”
“嗯,看过。”
“我记得有个情节是易小川拿着草编的戒指向吕素求婚,那……那你帮我也编一个狗尾巴草做的戒指呗?我想要。”
张忆安眉头拧成了麻花。
“快点嘛,你看把你为难的,你说话又不算数了,是不是?”
张忆安伸手轻轻折下一支狗尾巴草,编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戒口编多大的,就侧着目光瞟着郁萤的手指。
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这首《纤指》中对女孩子手指的描写可谓是古今一绝。
可是跟郁萤的玉指比起来,也不过尔尔。
“你帮我戴上,忆安。”
郁萤伸出右手中指,递到张忆安面前。
“忆安,我可不是竖中指鄙视你啊,电视剧中都是这样演的。”
普遍意义上,戴戒指一般是男左女右,而中指代表的是订婚的意思。
张忆安脸红着,小心地帮郁萤戴上。
郁萤开心地举起右手,朝着日落的方向,仔细的观赏着。
“忆安,你说将来的某一天,我嫁给你,好不好?”
“啊?萤萤,你说……你说什么?”张忆安心脏跳得飞快,结结巴巴的。
“好啦,逗你的,看把你吓得。”
郁萤抿着嘴浅浅笑着。
“忆安,太阳要下山了。”
张忆安转过头,看到郁萤正眼眶含泪地看着夕阳。
映出女孩儿脸颊上的两片红晕。
太阳从女孩儿晶莹的眼眸中缓缓落下。
后来,张忆安再也没见过那么美的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