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欧阳少恭捏着嗓子,故意拖长声调,“师妹昨夜睡得可好啊?”
夜玲珑耳尖一热,正要反驳,云清墨已面无表情地过来,顺手将一块热乎乎的烤饼塞进欧阳少恭嘴里:“吃你的。”
杨依泽穿着银甲站在不远处,他正与几位副将低声交谈,神色如常,仿佛昨夜那个耳尖通红、呼吸紊乱的人不是他一般。
夜玲珑撇撇嘴,刚要转身,却见赤焰踱步到她身旁,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
“连你都笑话我?”她小声嘀咕,揉了揉战马的鬃毛。
赤焰打了个响鼻,突然屈膝蹲下,一副“请上马”的姿态。
夜玲珑一愣,身后已传来杨依泽低沉的声音:“今日风大,骑马比乘车稳。”
她回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双眼里藏着几分笑意,还有昨夜未散尽的暗色。
夜玲珑心跳漏了一拍,故作镇定地翻身上马:“殿下今日不忙军务?”
杨依泽利落地跃上马背,双臂将她圈在怀中:“忙。”
“那还......”
“但陪你更重要。”
夜玲珑的脸“轰”地烧了起来,“这斯的情话说的越来越利索了……”
远处,欧阳少恭捂着胸口:“酸死了酸死了!”
云清墨默默翻开小本本:“靖王殿下第二十二次擅离职守。”
……
第五日·京城郊外
御龙营精锐在城外三十里处列阵停驻,唯主帅仪仗破开晨雾继续前行。
夜玲珑掀开帘栊,热浪裹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巍峨的城墙轮廓渐渐清晰,城楼上“白虎门”三字烫着晨光。
“总算到了。”她长舒一口气。
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杨依泽的赤焰踱步到车窗旁。
夜玲珑眼睛一亮,刚要探头去望,忽然怀里塞了个温热的油纸包。揭开一看,竟是满登登的蟹黄汤包,皮薄得能看见里头晃动的汤汁。
“殿下什么时候——”
“寅时。”杨依泽用剑鞘轻敲车辕,“趁热吃。”
远处突然传来欧阳少恭的怪叫:“哎呦喂!这差别待遇!”只见一身红衣的欧阳少恭趴在马背上哀嚎,“我啃了五天的硬馍馍,师妹就有汤包吃!”
云清墨的白马优雅路过,袖中甩出个油纸包正中欧阳少恭脑门:“食不言。”
白虎门下,守城将士齐刷刷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声如潮水漫过城门。
“恭迎靖王殿下凯旋!”
白虎大街上人声鼎沸。百姓们踮着脚张望,茶楼酒肆的窗口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
杨依泽策马行在队伍最前,银色麒麟铠的甲片随着马背起伏,折射出细碎的虹光。面甲下鼻梁如剑,薄唇抿成冷峻的直线,唯有在听见沿途百姓的私语时,睫羽会轻微颤动。
“快看!是靖王殿下!”
“快看!夜家小姐的马车!”
“那位就是夜家大小姐吧?听说在镇南关立了大功呢!”
“当真是郎才女貌...”
“哇!仙医谷的神医们也来了!哎呦,那两位公子生得好生俊俏!”
夜玲珑坐在马车里,指尖挑开纱帘一角,正巧对上街边小姑娘羞红的脸,她们的目光全黏在骑马走在最前头的杨依泽身上。几个胆大的姑娘甚至探出半边身子,绢帕从指缝间漏下,飘飘荡荡落在赤焰扬起的马蹄前。
欧阳少恭骑马凑到车窗边,丹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师妹,你瞧那些姑娘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夜玲珑还没答话,杨依泽忽然回头,冷飕飕的眼风扫过,欧阳少恭的马立刻打了个响鼻,往旁边躲了两步。
“赤焰。”杨依泽轻唤。
通体赤红的战马立刻调头,庞大的身躯严严实实挡住了马车窗口。
……
丞相府的大厅内,“姐姐回来了吗?到哪儿了?”夜凌霄在苏婉清身边转来转去,一刻都停不下来。
苏婉清放下茶盏,温柔地按住小儿子的肩膀:“你且安生坐会儿,你姐姐的马车已经到白虎大街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夜凌霄“嗖”地窜了出去,险些撞翻门口端着果盘进来的丫鬟。
大门外,夜玲珑刚下马车,就被个炮弹似的小身影撞了个满怀。
“姐姐!”夜凌霄仰着圆乎乎的小脸,“你给我带南疆的糖人了吗?”
夜玲珑笑着捏他鼻子:“带了,还有会发光的萤石。”
“玲珑。”苏婉清快步走来,眼眶微红。夜玲珑鼻子一酸,扑进母亲怀里:“娘亲,我回来了。”
杨依泽翻身下马,朝苏婉清恭敬行礼:“夜夫人。”
“殿下辛苦了。”苏婉清笑着还礼,目光在女儿和靖王之间转了转,笑意更深。
欧阳少恭大大咧咧揽住夜凌霄的肩膀:“小不点,想不想哥哥?”
“想!”夜凌霄眼睛亮晶晶的,“欧阳哥哥,你说要教我玩弹弓的!”
云清墨微笑着递过一个小木盒:“南疆的药玉,戴着可防蚊虫。”
苏婉清笑着接过盒子,“云公子太客气了。”
门房抬着红木箱笼鱼贯而入。凌霄子捋着胡子对苏婉清拱手:“夜夫人,又要叨扰了。”
苏婉清连忙笑着对凌霄子摆手,眼中满是热络:“谷主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来了这儿跟自己家一样,快些进屋,我备了凉茶和点心,正好给大家解解暑!”
黎茂站在最后,有些拘谨地行礼:“夜夫人。”
苏婉清慈爱地拍拍他的手:“好孩子,辛苦了!
“殿下该进宫了。”玄七低声提醒。
“那诸位,本王便告辞了。”杨依泽翻身上马,赤焰一声长嘶,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渐远。
苏婉清笑看着众人:“回屋吧。
……
杨依泽跨步迈进御书房,他抬手整了整襟口,朝着案前的仁宣帝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仁宣帝将朱笔搁在青玉笔山上,抬眼看向风尘仆仆的儿子:“瘦了。”仁宣帝放下军报,龙颜大悦:“段洛川这次元气大伤,至少三年不敢再犯我大黎边境!”
杨依泽执礼的手势依旧如松竹挺拔:“儿臣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