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药液在坩埚中翻滚,散发出愈发浓郁的、混合着甜腻与腐败的诡异香气。
维克多站在艾丽西亚那间被改造成地狱工坊的沼泽实验室中央,猩红的眼瞳平静地扫过周围——十几个眼神空洞、皮肤呈现出不同程度灰质化或诡异结晶化的“实验体”,如同被抽走灵魂的傀儡,僵硬地立在污浊的泥浆中。
艾丽西亚站在他对面,那张曾经带着少女娇憨和病态兴奋的脸,此刻只剩下扭曲的残忍和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她手里把玩着一支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注射器,针尖对准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中年男性实验体。
“维克多,”艾丽西亚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尖锐刺耳,“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她猛地将针管扎进实验体的脖颈!幽绿的液体瞬间注入!那具原本麻木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珠瞬间被血丝爬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
“就这水平?”维克多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悲悯的嘲讽。
他优雅地拿起旁边实验台上艾丽西亚视若珍宝的研究手稿,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动着,如同在翻阅一本劣质的儿童涂鸦,“还想和我斗?”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并非他惯用的单边眼镜,而是一个普通的、没有镜片还带着点划痕的旧眼镜框(显然是从镇长书房某个角落“顺”来的)。
他慢悠悠地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猩红魔瞳透过镜框上方,用一种审视“失败品”的目光睥睨着艾丽西亚。
(▼▽▼#)
装逼时刻!眼镜框!本体启动!气势不能输!
“你觉得,”维克多的声音透过镜框,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他伸手指了指头顶那由无数扭曲的“黑沼珊瑚”根系盘绕交织而成的、如同巨大血管网络般的天花板,“这片靠着一只变异老鼠粪便勉强维持的‘生态穹顶’,还能支撑多久?”
艾丽西亚脸上的残忍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怒意取代:“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
轰隆隆——!!!
她的话音未落,一声沉闷到仿佛大地心脏被锤击的巨响,猛地从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闸门外传来,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颤!
头顶的珊瑚根系簌簌抖动,细碎的、如同骨骼摩擦般的灰黑色碎屑和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汁液如同黑雨般落下!
实验室角落几个堆放着瓶瓶罐罐的架子轰然倒塌,玻璃碎裂声和药液混合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
维克多稳稳地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动一下,仿佛那撼动地脉的震动只是微风拂过。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毫无作用的眼镜框,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艾丽西亚瞬间慌乱的眼底:
“看来,鼠王大人对你这破实验室的‘卫生环境’很不满意啊。”维克多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叹息,“它老人家带着子民搬家了。没了它那‘珍贵’的排泄物稳定剂……”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那些因为震动而开始出现细微裂痕、渗出更多污浊液体的珊瑚根系,“……你这用垃圾和尸体堆砌起来的‘生态平衡’,就像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就没了。”
他顿了顿,欣赏着艾丽西亚脸上血色褪尽的惊恐,慢悠悠地补充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门口那扇号称能抗住矿洞坍塌的合金闸门,好像……被震落的珊瑚礁和矿渣堵死了呢。我们,暂时被困在这个……你精心打造的‘乐园’里了。”
瓮中捉鳖!小丫头,惊喜吗?
“你…你胡说!”艾丽西亚的声音尖利得破音,她猛地看向那个刚刚被注射了幽绿药液的实验体,试图寻找掌控局面的证据,“我还有他们!我的‘杰作’!只要我……”
她的话再次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那个被她寄予厚望的男性实验体,身体正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膨胀!皮肤下的肌肉如同充气般隆起,将本就灰质化的皮肤撑得近乎透明,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他口中发出的不再是低吼,而是如同野兽般的、充满痛苦和毁灭欲望的咆哮!更可怕的是,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并没有如艾丽西亚预期般锁定维克多,而是……死死地盯住了离他最近的艾丽西亚!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第二个、第三个……所有被注射了最新“引导素”的实验体,身体都开始发生恐怖的畸变!骨骼爆响,肌肉贲张,皮肤撕裂!此起彼伏的、非人的咆哮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实验室。
他们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理智彻底消失,只剩下最原始的、被药剂扭曲放大的狂暴和……对“指令源”(艾丽西亚)的、充满憎恨的锁定!
“不!不可能!配方是完美的!他们应该听我的!”
维克多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那你这……”艾丽西亚彻底慌了,她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实验台上,看着那些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正一步步向她逼近的狂暴巨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做了什么?!”
维克多终于摘下了那个装腔作势的眼镜框。他随手将其丢进旁边翻滚着紫色药液的坩埚里,镜框瞬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青烟。
他脸上那点虚假的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渊般的、纯粹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漠然。
他微微歪头,猩红的瞳孔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光泽,嘴角勾起一个恶魔般纯净的微笑:
“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地穿透了狂暴的嘶吼,“我只是……提前喝了点小玩意儿。”
他优雅地从另一个口袋(仿佛他这件旧外套是个百宝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已经空了的透明水晶瓶。瓶壁上还残留着几滴无色无味的粘稠液体。
“一种……能完美隐藏自身生命气息和精神波动的‘小把戏’。”维克多把玩着空瓶,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效果嘛……大概就是让这些被你用劣质药水强行催生出来的‘小可爱’们……”
他抬手指了指那些已经彻底失去控制、如同饥饿鬣狗般将艾丽西亚围在中间、涎水从撕裂嘴角滴落的狂暴实验体,猩红的眼瞳里满是残酷的戏谑:
“……只能‘看见’你。”
舞台灯光!聚焦!女主角艾丽西亚小姐!你的“杰作”们,正等着你的谢幕演出呦!
“不——!!!”艾丽西亚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疯狂地挥舞着手中已经空了的注射器,试图恐吓那些逼近的怪物,但回应她的只有更加狂暴的咆哮和沉重的、踏碎泥浆的脚步声!
维克多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优雅地向后退了几步,背靠在一根相对干净、未被泥浆污染的粗壮珊瑚柱上。他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场由他亲手导演、艾丽西亚倾情主演的——终末剧。
“妈妈——!!!”艾丽西亚在绝望的尖叫声中,终于喊出了那个她潜意识里最依赖的名字。
维克多嘴角那抹恶魔般的微笑,扩大到了极致。
你那位深藏不露的“妈妈”,现在也救不了你了。
永别了,小姐。你的“天才”…到此为止了。
狂暴的嘶吼、骨骼碎裂的闷响、少女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在充斥着腐败甜腥和绝望气息的封闭实验室里,交织成一首残酷的终末交响曲。
维克多静静地站着,猩红的眼瞳倒映着这场血腥的盛宴,如同深渊本身,冷漠地吞噬着一切光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