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离钦天监的炼气士推算出蛮儿降世,老皇帝便下诏召我们入京。某夜,老皇帝派老和尚支开我,故意将你娘引至钦天监。\"
\"等我赶到时,钦天监的炼气士已被你娘斩杀殆尽,但她自己也因此落下病根......\"
徐哓缓缓道出往事。
若非此次救治,这个秘密或许会永远埋藏在他心底。
\"父亲,你真是个废物。\"
徐芷虎含泪怒斥。
\"是,爹确实没用。\"
徐哓低声道:
\"当年事发后,爹本想造反,却被你娘拦下。她说不能为她一人,让北凉百姓家家戴孝。\"
\"什么北凉王,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说完,
徐芷虎掩面痛哭,徐谓熊的拳头攥得发白。这血淋淋的真相如此残酷。
仅仅因为预知了蛮儿的出生,
大离老皇帝就不惜对身怀六甲的王妃下毒手,这般行径也只有大离皇帝做得出来。
李焕上前搂住徐芷虎,安慰道:
\"别哭,还有救。\"
\"真的?\"徐芷虎抬起泪眼,徐谓熊也投来期盼的目光。
“并非无法救治,只是暂无头绪。”
李焕接着说道:
“既然确认是炼气士所为,事情便简单了。王爷只需寻一位修为高深的炼气士,为王妃祛除隐疾即可。”
“此事对王爷而言,应当不难吧?”
说完,李焕望向徐哓,却见他面露难色:
天下炼气士大多效力于皇室,我曾试图招揽,但他们嫌北凉气运稀薄,不愿投效。此事确实棘手。”
“原来如此。”
李焕略作沉吟,又道:
“若能请动顶尖的陆地神仙出手,或许也能解决问题。”
李纯罡与隋斜古无疑是最佳人选,但二人行踪飘忽,难以寻觅。
正说着,王府管家匆匆赶来:“王爷,府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来报恩的。”
“报恩?”
徐哓追问:“报什么恩?”
“属下不知。”
管家低声道:“他说要当面告知王爷。”
“他叫什么名字?”
“邓大阿。”
邓大阿?莫非是那位名震江湖的桃花剑神?徐哓一怔,徐芷虎面露讶色,李焕亦感意外。
“他可骑着毛驴?”
江湖皆知,桃花剑神邓大阿出行常骑毛驴,手持桃花。若无此二物,多半是冒名之辈。
“未曾骑驴。”
管家答道:“但他手中确有一枝桃花。”
众人心中一震。敢在北凉王面前自称邓大阿,又持桃花枝的,多半是真身,旁人绝无此胆量。
李焕随徐哓等人出门相迎,只见一位双鬓微霜、手持桃枝的儒雅男子立于门外,身旁跟着一名童子,气度从容,卓尔不群。
徐哓一眼便认定此人身份,寻常人哪有这般风采。
“邓剑神,久仰大名。”徐哓拱手道。
邓大阿略一迟疑,抬手回礼:“见过北凉王。”
“请入内一叙。”
徐哓将邓大阿师徒引入厅中,寒暄几句后,直入主题:
“方才管家说邓剑神此行为报恩而来?不知此言从何说起?徐某记得与剑神素无交集。”
“我所欠之恩,与王爷无关。”
邓大阿缓缓道。
“哦?”
徐哓疑惑:“那是……”
“我欠的是吴愫的恩情。”
邓大阿继续道:“昔年在吴家剑冢修行时,吴愫对我有授艺之恩、衣食之惠,更有救命之德。论起来,她算是我的堂姐。”
“原来是一家人!”
徐哓朗声笑道:“难怪初见邓剑神便觉亲切。”
邓大阿微微一笑,随即轻叹:
“她遇难时,我远在东海,待赶回时已迟。”
“此次推算出吴愫或有复生之机,特来相助。”
众人恍然。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徐哓兴奋地搓了搓手,直截了当道:
“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事想请邓剑神帮忙。”
“先别急。”
邓大阿早有准备地摆摆手,转头朝李焕喊道:
“大侄子!”
“邓剑神认错人了。”
李焕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是李焕,不是徐奉年。”
“哦?”
邓大阿略显诧异:“你不是徐奉年?”
能在徐哓面前如此自在的,除了那位北凉世子,还能有谁?
“我是医家李焕。”
李焕再次解释。
“原来是李先生。”
邓大阿当即起身,郑重抱拳:“邓大阿见过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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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见徐晓时,邓大阿只是敷衍抬手,此刻却主动向李焕行礼,态度截然不同。
李焕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回礼:
“医家李焕,见过邓剑神!”
“来北凉途中,我曾有幸遇见李老前辈。”邓大阿目光灼灼,“他说你是天生的剑道至尊,剑道未来的扛鼎之人。我此行虽为偿还吴愫恩情,但也存了几分与你切磋剑道的心思。”
李焕心头一紧。
邓大阿是顶尖的陆地剑仙,而自己不过初入天象境,这哪是切磋,分明是想教训他吧?
李淳罡什么都好,就是爱胡说八道。
“邓剑神千万别信李前辈的话,什么剑道至尊,纯属玩笑。我只是个大夫,对剑道一窍不通。”
“当真?”邓大阿意味深长地问。
徐芷虎适时插话:“邓剑神,李先生确实不懂剑道,我们可以作证。”
“他的剑术连徐奉年都不如。”徐谓熊冷冷补充。
徐哓哈哈一笑:“邓剑神,跟大夫比剑,赢了输了都有损威名。咱们还是先谈谈拙荆的事吧。”
邓大阿深深看了众人一眼,点头道:“好,需要我做什么?”
徐哓迅速将情况说明。邓大阿听完,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邓剑神也无计可施?”徐哓忐忑问道。
“并非如此。”邓大阿摇头。
“那为何这般神情?”
“我在想,当年是哪个炼气士对吴愫下了如此阴毒的手段。”邓大阿语气平静,却透着森然杀意,“也在想,是否该去趟大离皇宫,把那人找出来——杀掉。”
众人皆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杀机。
至此,徐晓心中疑虑尽消。
“这是我们徐家与大离的恩怨,就不麻烦邓剑神费心了,免得脏了您的衣裳。”
徐哓依旧笑呵呵地说道:
“等吴愫醒了,我亲自陪她去大离讨个公道。”
“也好。”
邓大阿看向徐哓:“王爷,吴愫现在在哪儿?”
“邓剑神请随我来。”
徐哓领着邓大阿师徒穿过曲折的回廊,朝王府后院走去。一路上,邓大阿兴致勃勃地向徒弟介绍北凉王府的奇景。
走到白玉廊道时,邓大阿问道:
“王爷,前面可是听潮湖?”
“正是,过了听潮湖就是拙荆的住处。”
徐哓笑着回答。
“待会儿可要仔细看,听潮湖万尾锦鲤争食的景象堪称天下一绝,错过就可惜了。”
邓大阿对小徒弟说道。
“嗯嗯!”李怀念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徐哓欲言又止,最终没再开口。
很快,邓大阿和李怀念满怀期待地踏上听潮湖廊桥。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湖面上密密麻麻翻着白肚的锦鲤,两人不禁皱眉,李怀念更是捂住鼻子。
徐哓讪讪道:
“近日听潮湖的锦鲤染了瘟疫,还没来得及清理。虽然死了,但数量确实有万尾,邓剑神将就着看吧。”
“嗯。”邓大阿木然点头。
经过听潮阁时,李怀念抬头瞥了眼李亦山的阁楼,只见门窗紧闭。
看来,李亦山也受不了这气味。
前往吴愫院子的路上,邓大阿没再向徒弟介绍王府景致,或许是怕再说错话,脸上挂不住。
不多时,徐哓将邓大阿师徒带到停放玄冰棺的庭院。
邓大阿凝视棺中沉睡的吴愫,唇角微抿。李怀念则盯着整块玄冰打造的棺材,目瞪口呆。
他曾在江湖上见过有人售卖玄冰,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就价值千金。若是从这棺材上敲下一块,怕是够他们师徒吃一辈子了。
邓大阿沉声问李焕:
“吴愫的暗伤在哪些穴位?”
“百会、大椎、内关、合谷、神阙、足三里、三阴交、涌泉。”
听李焕说完,邓大阿眼神骤冷。暗伤遍布八大要穴,这是要断其根基。
大离,当真该死。
“明白了。”
邓大阿点头,随即对徐哓道:
“请王爷屏退左右,只留我们师徒和李焕先生即可。”
“好!”
转眼间,庭院中只剩邓大阿、李焕和李怀念三人。
邓大阿正色道:
“炼气士窃取天地气运为己用,其手段蕴含天地之力。要化解吴愫体内的暗伤,方法其实很简单。”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气息自邓大阿体内爆发,他的修为瞬间攀升至巅峰。
“以剑道破之!”邓大阿朗声道。
望着正为吴愫疗伤的邓大阿,李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以剑道撼天道,这位桃花剑神的气魄当真令人叹服。
庭院外,陪徐哓等候的徐堰彬同样心神剧震——原来这位剑神,始终在逆天而行。
“徐哓!你他娘的竟敢背着我挖我娘出来?”徐奉年骂咧咧闯来,靴底踏得青石砖咚咚响。
“噤声!”徐哓慌忙拽住儿子衣袖,“邓大阿正在里头替你娘治伤,惊扰不得。”
“邓大阿?”徐奉年瞪圆眼睛,“那个桃花剑神?”
见父亲点头,他倒吸凉气:“徐哓你藏得够深啊,连这尊大佛都请得动?”
“非我所请。”徐哓捻须苦笑,“他说欠你娘恩情,特来偿还——还喊你大侄子呢。”
“大侄子?”徐奉年脏话冲到嘴边又咽下。转念想到若的剑神指点两招,江湖岂非任他横行?当即搓手道:“我去拜见邓叔!”
“站住!”徐哓横臂阻拦,“李先生正助他疗伤,出了岔子你担待得起?”
徐奉年悻悻收脚,忽又拧眉:“李焕那王八蛋也在?”
“放肆!”徐哓罕见厉喝,“那是李先生!”
“可那混账——”话音未落,徐芷虎已拧住他耳朵。
“姐!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徐奉年歪着脑袋哀嚎。
“当然是。”徐芷虎指尖加力,笑吟吟道,“你方才说那混账如何?”
“我说他一表人才!姐你快松手!”
徐芷虎这才满意收手:“再敢没规矩,凉刀伺候。”
徐奉年揉着通红的耳垂,冲徐哓嚷道:“你就看着她欺负我?”
打是亲骂是爱嘛。”徐哓眯眼笑得像尊弥勒佛。
“放屁!”徐奉年刚骂完,忽觉两道寒芒刺来——徐芷虎与徐谓熊正冷眼睨他。少年顿时缩脖噤声,活像只被雨淋蔫的鹌鹑。
庭院外,徐奉年望着徐芷虎轻声问道:\"姐,你当真钟情于他?\"
\"自然是真的。\"徐芷虎眉眼弯弯。
\"有多深?\"少年执拗的追问。
徐芷虎托着腮沉思片刻:\"很深很深。\"
\"究竟有多深?\"徐奉年不依不饶。
\"难以言表。\"她轻轻摇头。
\"难以言表?\"
\"不见时思念成疾,相见时心安如归。他的悲喜便是我的悲喜。\"徐芷虎眸光温柔,\"你说这算多深?\"
\"约莫是极深极深罢。\"少年低声呢喃。
\"情之一字本就玄妙,待你真心喜爱某人时自会懂得。\"徐芷虎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说了这许多,你还打算寻他麻烦么?\"
\"要寻。\"
徐奉年话音刚落,便见姐姐眯起眼睛。他连忙补充:\"不过是要唤他声姐夫。\"
徐芷虎顿时笑若春桃,徐谓熊神色复杂,徐晓依旧乐呵呵捋须。院墙内外,一边欢声笑语,一边气氛凝重。
吴愫体内暗伤比预想更为顽固,饶是陆地神仙邓大阿亦渐感力竭。
\"且慢。\"
李焕迅速布下微型聚灵阵,缕缕生机顿时涌入邓大阿经脉。\"好精巧的阵法。\"邓大阿看见阵纹不由诧异,\"医家何时学了炼气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