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棠冷笑:“人在太医院抢救,皇上若真关心,就该去看看,而不是为有些人开脱。”
说着,婉棠看向立在一旁的白梨,视线冷漠的可怕。
白梨眼眸一垂,装的更加可怜。
楚云峥低喃着:“她自幼习武,即使有了身孕,也曾一己之力杀出重围……”
意思不言而喻,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会轻易摔倒?
白梨心中暗叹不妙,声音哽咽:“皇上明鉴,臣妾当真是不小心的。”
“原想着来给惠姐姐请安,谁知姐姐性子急,几句话便动了气。”
“臣妾原只是想送一碗汤圆,她却非要推开,这才会摔倒在地……”
楚云峥眼中出现一抹挣扎之色。
若是往常,他定然会离开。
毕竟只需要一个眼神,楚云峥就能瞧出对方的谎言。
可此刻,他要是走了,梨儿没在后宫生存过,根本不可能是婉棠对手。
她是为了自己入宫的。
又如何能瞧着她踏入深渊?
“好个不小心。”婉棠打断她的话,“后宫总有这么多意外。”
“今日撞的是惠贵妃,明日呢?”
婉棠语气犀利,再无半点退让。
浑身散发着凌人的气势,压迫的人不敢和她对视。
白梨一开始动手,就想好一切,挑拨双方关系,可却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想象中那样发展。
白梨眼中出现的怯弱,竟不是装的。
楚云峥蹙眉:“你说得太严重了。”
“后宫本就是如此。”婉棠迎上他视线,“在这里,无知就是最大的罪过。”
楚云峥眼神渐渐冷下来:“你就不能给朕留些颜面?”
“能。”婉棠嘴角缓缓上扬,目光却冰冷的很,“皇上保护我们,自然您就是天。”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若只能依从皇上安排,臣妾只能去揣测,所发生的后果是不是就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婉棠慢慢的看向楚云峥,对他所有得仰望,都在破碎。
“皇上,臣妾可以,姐姐不可以。”
“已经没有墨家了,不能再没宁家!”
帝王无情,可以不爱一个女人,那天下呢?
楚云峥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冷的可怕。
白梨突然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说:“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
“错自然在你。”婉棠睨着她,声音威严:“按照宫规,冲撞嫔妃致伤者,禁足三月。”
“若伤及皇嗣……”她故意停顿,再缓缓道:“轻者打入冷宫,重者一尺白绫。”
白梨小脸刷地一白。
楚云峥猛地拂袖:“你如今也会用宫规压朕了?”
“果然所有女人坐上后位,都会变成这般模样。”
“既皇上如此说了,那臣妾,今日便履行皇后的职责。”
婉棠闻言转身,掷地有声:“传本宫令,梨嫔禁足长春宫,无诏不得出。”
白梨难以置信地望向楚云峥,泪水氤氲。
“皇后!”楚云峥语气不辨喜怒。
婉棠缓步上前:“皇上要彻查这件事情吗?”
“无心之失与蓄意谋害,处置起来可大不相同。”
“更何况,若是有人想要谋害贵妃娘娘的孩子,皇上该如何给前朝老臣们一个交代?”
楚云峥面色微沉,白梨是他心中的一道光,可这光芒比起天下,还是差的太远。
更何况,今日的事情,本就蹊跷。
他生于后宫,长于后宫,见识的手段,高明的,低级的,都太多了。
回头,盯着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她可是白梨啊!
原本那样清丽高冷的一个女人,来这宫中,都被摧残什么样子了?
扶起白梨,轻声哄着:“朕会派最好的嬷嬷去照料你。”
声音里面,也多了几分感慨:“宫中的确不比外面。”
“梨儿,若你真愿意留下来,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一学宫中规矩!”
白梨极度震惊。
她可是差一点就被婉棠掐死了。
按照她的猜测,楚云峥应该愤怒至极,甚至杀了婉棠才对。
至少也要让她禁足。
可为什么最后被关起来的,是自己?
“皇上……”白梨慌了,忙倚在他怀中,泪珠恰到好处地滑落,“那您会来看妾身吗?”
“自然。”楚云峥抬手擦掉她的泪水,目光深邃,“朕怎舍得你独自受苦。”
几句安慰,这才松开白梨。
转身凝视婉棠,眼神骤冷:“皇后既执掌凤印,当真是无私。”
婉棠端庄行礼:“臣妾在凤位一日,必恪尽职责。”
“哼!”
“那你就好好做你的皇后吧!”
楚云峥拂袖而去。
身影刚消失,白梨脸上的凄楚瞬间消失。
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看来娘娘与皇上的情分,也不过如此。”
“您这位正宫娘娘,又能如何?”
“至少能让你禁足。”婉棠头也不抬。
白梨脸色一僵,咬牙切齿:“娘娘何必嘴硬?”
“皇上心里装着谁,您最清楚。”
“自然清楚。”婉棠终于抬眸,“你若稀罕那点虚情假意,拿去便是。”
“本宫执掌凤印,没空陪你演这些儿女情长的戏码。”
她语气淡漠:“三月禁足,梨嫔好生修身养性。”
“若再惹是生非,”婉棠目光如刀,“下次就不是禁足这般简单了。”
白梨被冷笑连连:“娘娘就继续端着这副清高模样吧,且看能撑到几时!”
婉棠再懒得搭理半点。
吩咐小禄子:“你亲自送梨嫔回宫,让梨嫔在宫中,好好学学规矩。”
“是!”
小禄子挥了挥手,两个太监一左一右,请白梨离开。
白梨表情有些狰狞,狠狠地瞪着小禄子:“阉狗,滚开!”
“本宫自己会走!”
婉棠脚步一顿,品着这句话,眼底杀气涌动。
太医院。
药香弥漫。
婉棠脚步匆匆,好在惠贵妃和胎儿都没事。
服药后,脉象也平稳下来。
惠贵妃倚在榻上,脸色苍白。
婉棠急忙上前握住惠贵妃的手:“姐姐感觉如何?”
“腹中可还疼痛?”
惠贵妃目光却落在的手上:“不过是跌了一跤,倒是你……”
“怎么还伤了?”
“无碍。”婉棠想要缩回手,却被惠贵妃紧紧握住。
“又在逞强。”惠贵妃叹息,令人取来伤药,仔细为她包扎,“我知你今日是为我出头。”
“那白梨这么做,分明就是故意的。”
“如今皇上对墨家军有顾忌,还有苏大人带来的十万兵马……”
“姐姐安心养胎便是。”婉棠打断她,声音轻柔却坚定,“一切有我。”
惠贵妃凝视她良久:“你一出手,之前做的事情前功尽弃,皇上如何还能护着你?”
婉棠笑了起来:“所以姐姐更要保重自身。”
“反正你护着我就行。”
惠贵妃瞧着她那明媚笑容,有些恍惚,眉眼间像极了一个人。
心中一痛,睫毛低垂,投下一片阴影,藏起情绪。
只是说:“你做事想来稳妥,之前也在苦心经营和皇上之间的信任。”
“再是费心,他终究疑我?皇上喜欢的,不是某个人,只是一个只能依附他的附属品。”
“当我是墨家后人后,和皇上之间,已无关情爱。”
“之前忍耐,时机未到。”
“如今,我又何必对皇上太过畏惧。”
“那白梨仗着恩宠,可当皇上被户部烦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哭啼,该是何等烦躁?”
“不知到时候,皇上是否还会觉得,月光的白,能照亮他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