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盈莹起身后退半步慌忙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我……”
公孙芸还想上前再扇她一耳光，却又突然被尹玖茉拉住。
“芸儿算了。祈玉如今这样，有今日没明日的。她肚子里还有祈玉的骨肉，你还靠她……”
尹玖茉突然住了嘴。
公孙芸似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住了手。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吕盈莹的肚子，最终还是道：“人你已经看了。还不滚？”
吕盈莹却顾不得这些，上前哀求道：“求夫人让妾进去看看吧，妾肯定会想出办法的！”
不管二人如何嫌恶吕盈莹，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夫君这副模样，还不知能活多久。你去见见也好，总归让孩子见见父亲……”公孙芸哽咽着摆摆手，示意仆人放她进去。
尹玖茉和公孙芸看着吕盈莹入内，坐在昏迷的祈玉面前低头诉说着什么。
随后尹玖茉带着公孙芸转身到院子里坐下。
“舅母，你说她会后悔么？”公孙芸想着祈玉的模样，对吕盈莹又恨上几分。
尹玖茉冷笑：“你指望这么一个有野心不择手段的女人后悔？她底子都是烂的。但凡她有一丝感恩之心，便不会把药下给祈玉。”
经吕盈莹手拿药的就有数十人。也许当初这人是有可怜之处，可她拿着这些人的性命当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之时，就已经没有良心这种东西了。
她可能在拉祈玉下水之时有过犹豫，最终还是把祈玉拉入这种如凌迟般的痛楚之中。
“她肚子里的并不是祈玉的孩子，总归是毁了她的清白。”公孙芸绞着帕子有些纠结。
“芸儿，我知晓他们这么做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忍。可吕盈莹原本是被充入教坊司的，是祈玉护了她十余年。她为了自己的野心，转头就卖了自己的恩人。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自找的。”
“而且这女人不会后悔的。”尹玖茉转头对公孙芸低声道，“你知道她的丫鬟叫她什么吗？夫人。一个外室，敢让丫鬟在外光明正大的叫她夫人。如果她肚子里真是祈玉的种，进了府，她会毫不犹豫地除掉阻碍她前程的你。”
公孙芸想起父亲的姨娘，想起在里边痛苦煎熬的祈玉，自己那一丝别扭瞬间烟消云散。
公孙芸笑了笑道：“可能是一直以来女子贞洁大过天的念头迷惑了我。舅母你说得对，她每走一步，都是她自己造的因罢了。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结局，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不要背负一些不是自己的责任。她肚子里孩子是她自己算计来的，只是恰巧祈玉躲过去罢了。”
尹玖茉知道公孙芸是个心善的人，之前被妹妹公孙欢一直打压，也从来都顾虑亲情，可这样的善心，只会被人利用。
可以心善，但不能善心泛滥。
“我知晓的舅母，只是想到这孩子多少有些无辜，突然就蒙了心竟同情起这恶人来了。我不会再如此了，舅母放心。”公孙芸低声道。
两人小声说着，那边吕盈莹已经出来了。
“夫人，妾身定能找到法子救玉哥哥。妾身别无所求，只求夫人以后给我母子二人一个容身之所即可。”吕盈莹眼里含泪，颇有些楚楚可怜道。
尹玖茉冷哼一声就打算说话，被公孙芸抢先道：“舅母，我之前便已经答应过，只要她能救夫君，我便为夫君作主纳她入府为贵妾，上族谱，绝不食言。”
“你说些什么？”尹玖茉气道，“怎么这般没出息？这女人说上两句你就信了？到时候入了府有你难受的。”
“夫君与舅舅毕竟不同，我……至今不孕，婆婆也对我颇有怨言。她既然有了夫君的骨肉，又怎好让人流落在外？”公孙芸神色黯然道。
“你！真是个软骨头！我不管你了！”尹玖茉气得一甩手。
吕盈莹见两人闹了矛盾，但公孙芸还是答应下来，喜出望外道：“夫人且放心，倾我所能，一定会让玉哥哥恢复如常的！”
等吕盈莹迫不及待地离开后，尹玖茉与公孙芸二人马上进了屋子。
公孙芸马上拿来清水给祈玉的手脚擦拭涂药。
“怎么样？她说了些什么？”尹玖茉开口问道。
原本昏迷不醒的祈玉这时却睁开眼，只是神情很是疲惫。他笑了笑道：“她以为我昏迷不醒，倒是说了许多。不外乎是说什么迫不得已她也不想，会给我去求解药之类。”
“这毒瘾无药可解，只能靠你自己去戒断。”尹玖茉也知道祈玉想着会不会有解药，便断了他的念头。
“好。”祈玉倒还算平静地接受了。
“她们家便只出了吕兄一个君子。枉费我护了她十余年，她现在还想着我先醒过来先纳她入府。”祈玉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吕少恒比祈玉长了几岁，是祈玉同一书院的学长，也是书院学问人品最好的谦谦君子。两人又自小一起长大。祈玉年少时，对吕少恒是有崇拜之情的。
可吕父汲汲营营，为了名利贪赃枉法，害死人无数。最后导致全族覆灭。
吕少恒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是自己最讨厌的人，自尽于列祖列宗面前。
死前只求了当时还是少年的祈玉一件事，就是护一护自己的妹妹。
吕盈莹当年未满十岁，被判入教坊司终身不得赎身。
祈玉这么些年已是尽力了。
“是我未尽到责任。如果我多教导一些，吕兄这唯一的妹妹也不至于歪了心思。”祈玉黯然道。
“收起你这不知所谓泛滥的责任心。”尹玖茉严肃喝道，“任何一个人走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们俩都一样，如果喜欢把别人的错归罪到自己身上，那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祈玉被骂了一场看看自己的模样，苦笑道：“舅母所言极是，我都这副模样了。”
他勉强振了振精神道：“她以为我昏迷倒是说了些东西。”
吕盈莹讲述五六年前她还年幼，被人以赎身和前程引诱给人下药让他们上瘾。直到前两年鬼迷心窍答应了给祈玉下药。
那些人明明说是绝无生命危险，是他们骗了她。
又道之前因为上边有人被抓导致货源紧张，有一次接头时，吕盈莹发现来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其实已经易容得与男人无二，可独独忘了女人的手与男人不同。
那双纤细的玉手不是一个男子能拥有的。
她当时瞥了一眼，见到那手背之上有一颗红痣。
上次去贵人宴会她已经认出了就是宣宜郡主。
可宣宜郡主为人狠毒，竟然要下毒灭口。
吕盈莹说她知道一个秘密，能让宣宜郡主后悔如此待她的秘密。
还说了些什么这个秘密足够买他的解药。
让祈玉快点好起来纳她为贵妾，以后她定会好好服侍祈玉云云。
尹玖茉听完心中一动：“她说这个秘密足以让宣宜郡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