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天才蒙蒙亮，码头上一个中年人对着一个正在指挥着下货的人喊道。
名叫老刘的人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不是宋当家么？”
宋当家笑呵呵道：“又是一船啊？”
“可不是？”老刘憨厚地摸摸头，“底下的人可都靠它吃饭呢！”
宋当家看着许多人上上下下的搬运着大箱大箱的鱼，便叫人放下一箱瞧了瞧，抬头道：“这鱼瞧着新鲜，今日匀我几箱如何？”
老刘有些为难地道：“这些都是人定了的，明日！明日给你可好？”
“老刘，当帮我个忙成不成？”宋当家有些为难道，“我酒楼接了个大单子，为别人做一百桌席面。”
“这家人酷爱吃鱼，桌面定的便是全鱼宴。十五道菜中有十道必须是鱼。且点明要黄河鲤鱼、鳜鱼、鲈鱼，必须是现杀现做。”
旁边的人一听一百桌席面要这么些鱼，顿时羡慕不已。
“这可是个大单子。”老刘也笑道，“恭喜宋当家大赚一笔了。”
“先别说恭喜了。这十道鱼菜中，还必须有两道菜是海鱼，还要有其他外地来的鲜货。”宋当家就愁眉苦脸的道。
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宋当家的为难之处。
京城的人爱吃鱼，其他的新鲜鱼倒是好找，可海鱼却不是每天都有。
京城漕运发达，沿海的鱼都能运到京城，沿途都用冰块保鲜，以确保到京城的口感。
“这匆忙间的，我到哪里去找人定？这不就想起老刘你来了么？”宋当家又上前一步，笑容更亲切了些，“老刘，帮我这次，多出三成价格行不行？”
老刘有些心动，但还是为难道：“这……确实是都有人定了。”
“这样！我这也有直供咱们酒楼的船，只是这几日都还未到，到了我都匀给你。老刘，帮我这次，以后你的货我也多定些。”宋当家拍着胸口保证道。
“这……”老刘还在犹豫。
“五成！”宋当家心疼地低声道，“老刘，我加价五成拿货！这家主子有权有势，我这小小酒楼得罪不起。你当帮我个忙。”
“行吧。”老刘勉为其难点头道。
宋当家一听喜出望外，马上一拍手，从后边出来十几个汉子。
“这一箱，这，还有那！”宋当家眉开眼笑地点着数，一边说一边还道，“等会儿一箱箱点货，不要让老刘吃亏知道吗？”
天气有些微冷，可这些汉子还穿着短打，一看着就有力气。
在宋当家点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马上上前去搬了。
老刘一看急了：“住手！”
那些人也不听，便直接往外搬。
老刘脸一沉，手一挥许多人都出来了把那些人拦住。
“怎么了？”宋当家一愣，“老刘你不是答应了吗？”
老刘的脸色一变又笑道：“宋当家，你瞧瞧你太心急了不是。我东家有规矩，所有的海货先去仓库点货才能出手。我这一时情急就先拦人了，你别见怪。”
宋当家也笑了：“没事老刘，事急从权，不如现在点数，我着急啊。”
老刘却不应，坚持道：“不行。”
他见宋当家脸上略过一丝不悦，又低声道：“宋当家，不是咱们不肯。海鱼长途运输，各有各的保鲜手段，这些都不能为外人知晓，要不然我东家会扒了我的皮。”
宋当家这时不悦散去，点头笑道：“应当应当，也是我太心急了。”
“宋当家，这些鲜鱼大致都有数，我做主先给你。海货我也会着人加快速度清货，两个时辰后给你送过去，你看可行？”老刘赶紧道。
“两个时辰有些紧了。”宋当家有些为难道，“中午还有十桌家宴，晚上一百桌，处理不及啊。”
老刘也舍不得这多出一半的利润：“我多找手清点，一个半时辰。”
“这……”宋当家很是为难，叹口气道，“我这也没办法，一个时辰行不行？我这人手不够，这一百桌还不知道处理到什么时候去了。”
“成！”老刘咬咬牙答应下来。
宋当家退到码头边一处马车旁，上了车一行礼道：“夫人。”
马车里正坐着尹玖茉。
“成了？”尹玖茉放下车帘道。
“一个时辰后拿货。”宋当家低声道，“他坚持必须先清货，说海货有自己的保鲜手段，不可让外人知晓。”
“做得不错。货拿到后，多加人手一条条查。但凡有一点异常，速来告知。”尹玖茉吩咐道。
“是！”
到了晚间，这些海鱼清查完毕，宋当家又到了尹玖茉在外的宅院里报告。
“夫人，鱼腹内全是中空，鱼嘴有些有损伤，应当是之前从鱼嘴放入了东西，然后早上匆忙又拿出。”宋当家把一小段细麻线，另一头系有一截透明的东西。
“这是什么？”尹玖茉问道。
“找人看过，应该是处理过的肠衣。”宋当家恭敬道，“咱们要得急，他们处理没那般干净，有些还有残留处理过的鱼鳔。”
“看来真是用鱼运货了。”尹玖茉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把东西放下又问道：“依你之见，这些足够供应京城所需么？”
宋当家低头道：“依属下之见，鱼腹藏珠毕竟有限，且这海鱼珍贵，运输不易。我查看过他们的出货记录，只怕是远远不够。”
“运海鱼的这几家都查了查。这般远的距离，是要用冰运吧？”
“正是。都是三尺见方的大冰块，中途还需补冰。”
“冰块？”尹玖茉思索片刻，心里有了些想法。
……
第二日寅时，金河码头上人来人往，靠岸的船舶正在紧张地卸货，还有些经过官兵的清点，满载货物准备离港。
正在这时突发变故，大批身着盔甲的士兵冲进码头把人都围了起来。
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举着令牌大声道：“奉圣上之命抓捕谋害三皇子的嫌犯，封锁金河码头！”
这声音一出，顿时炸开了锅。
纤夫们，下货的伙计，拿货的客商，还有少许小买小卖的平民，这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有些人战战兢兢站在原处，有些人则吓得四散乱逃。
可所有士兵都抽出大刀守在了路口，把所有人都赶至一处。
紧接着码头附近各大仓库也都被围了起来。
昨日拿到银钱的老刘也不过刚刚起床，打了个哈欠就拿出昨日赚到的银钱乐呵呵地数，这比平时的海货多出一半的价格呢！
谁想门突然被踢开，没等老刘反应过来，一把大刀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胆敢谋害皇储！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