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哥带来的消息对徐氏跟何呦呦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原来前几天,徐家的摊位接待了一个大户人家的车队。
据说是滑县边上的一个举人老爷,被举荐到京西南路那边的义学当教谕。
刚巧那举人老爷的岳家在那边,帮他们置办了些家业,钱不凑手,便想着这边的庄子卖了。
“这庄子不算大,只有十来亩水田,三十亩的旱田,倒是有一个小矮山,还有二十来亩的沙地。”徐二哥把前面的情况说完,直接说起庄子的大小。
说到这的时候,徐二哥停了一下,徐氏就知道后面肯定有好,她嗔怪地拍了二哥一下:“赶紧说!”
徐二哥呵呵笑:“不过这庄子位置好,矮山上有泉,庄子边儿上又邻着小海道,正合你跟呦呦的心意。”
之前徐氏跟娘家念叨过女儿跟万员外善守则去海边钓鱼的事儿,当时半玩笑半许愿地说,要是手头宽裕了,能给女儿置办个邻水的庄子,凭借女儿钓鱼的运气,想饿都饿不死。
徐氏没想到哥哥竟然放在心上了,心里感动不已:“真不错,亏得你们留心。”
徐二哥手贱地拽了妹妹的头发一下:“你先别忙感动和高兴,这庄子价钱可不便宜。”
徐氏有心理准备,城里一个破败的院子还得一千六百两,带耕地的庄子定然不会便宜。
她心里开始盘算着手里的活钱,还有哪些能动的财物了。
“不贵,只要一千二百两。”徐二哥看着震惊到失语的妹妹得意一笑。
“真的?这么便宜?”徐氏有点怀疑里面有坑,但二哥也不是傻子,必然是了解过情况才跟她说。
“庄子本身有点问题。”徐二哥看看左右,见家里人都在外头忙活,小声地给妹妹说其中的缘由。
原来这位举人老爷着急忙慌地带着全家背井离乡,也是迫于无奈。
早年间,这举人受过一家人的恩情,那恩人家后来遭难,想让举人庇护家中子女一段时日,结果这举人因为害怕拒绝了。
而今那恩人家的儿子有了出息,即将到滑县上任县令,那举人一方面是愧对人家,另一方面也是惶恐,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便想着赶紧走人。
“这事儿在滑县知道的人不少,或是落井下石,或是幸灾乐祸想要压价,那庄子卖了许久,都无人问津,恰巧咱们家想要,他们便想着赶紧处理了。”徐二哥给了妹妹一个眼神。
徐氏秒懂,无非就是扯着虎皮做大旗,既震慑了对方,也安了对方的心。
“你们今儿在这住下,明儿我跟你们一起瞧瞧,看好就定下。”徐氏算计着手里的钱财。
一千二百两,她们母女俩定然是不够。
不过这两个月来,她们收了不少贵重的礼物,哪怕不能拿出去典当,徐氏心里也有底气。
其实高大壮在青山村和云家村投的养殖,徐氏也占了半成。
这是高大壮的有心贴补,也是给予何呦呦这个高家的大功臣的安身之本。
已经落到黑纸白字过了官衙的,往后她只坐在家里就有钱收。
徐氏想着要不先把廖家赔礼的那些金饰抵给秋娘,从她那窜弄点现钱。
等到年底手头钱够了就还给秋娘,要是年底钱不够还,这些金子抵给秋娘也不亏。
何呦呦知道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二舅大表哥被高大壮灌了酒,醉醺醺地睡下了。
“滑县在涞水县的哪边?”何呦呦迷茫地看向娘。
她也是看着地图才把城里的东南西北搞清楚,至今城里的地图也才画了三分之一而已。
“额……这我也蒙着呢,明儿问问你二舅。”徐氏被女儿问得一愣,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
说完自己觉得好笑:“我带着你进了城开了眼界,结果还是个坐井观天的。”
何呦呦抱着悟聪靠到徐氏肩膀上:“等将来我长大了,就带着娘四处走走看看,到时候咱们娘俩一起开眼界长见识。”
徐氏搂着女儿,心里爱得跟什么似的:“那感情儿好,娘就等着跟你享福了。”
第二天徐氏带着何呦呦坐上马车,田伯赶车,徐二哥跟徐寻则一人骑着一头毛驴跟在一旁。
车从东城门出去,何呦呦跟徐氏才反应过来,原来滑县是往东南边去。
“亏得没去早起去北城找你秋娘姨母,不然还得绕个圈子回来。”徐氏庆幸地撩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昨儿吃过饭太晚了,她没来得及去找秋娘,便想着今儿一早跑一趟,结果被高大壮给说了。
他有些气愤,更多是委屈,觉得家中既然有银子,何必从外人借钱。
“知道你不贪图家里钱财,但你这样何尝又不是把我们隔绝在外?我知你人品,是不想占了几个孩子的便宜,但我还活着,我们是夫妻。”高大壮哀怨地跟徐氏倾诉。
用了半晚上,半路的夫妻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交了心的谈了谈,徐氏答应暂时从高大壮这挪用一千两,等后面有了分红或者钱再填补进来。
“爹也是好心。”何呦呦听着徐氏小声嘀咕银子的事儿,心里有点触动。
讲真的,一开始穿过来,她真的不太相中高大壮,觉得除了没有一脸络腮胡,长得跟传说中的张飞似的高大壮根本配不上她香香美美的娘亲。
日久见人心,相处下来,何呦呦发现看似憨厚的高大壮看似鲁莽,其实心有内秀,是个明理又睿智的人才。
高家的孩子们,她已经夸到不想夸了,反正新家庭,给初来乍到的何呦呦很大的安稳感。
“他那个人是多心。”徐氏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笑着嗔怪。
何呦呦不语,捏着小悟聪的爪爪做羞羞脸的姿势。
徐氏点了点她的鼻头,又点了点悟聪的脑门:“促狭鬼。”
“教训”完女儿又忍不住喟叹:“谁能想到……”
众人眼中金龟婿的何秀才并没有给他的妻子带来多大的优越感和幸福感,反而是一个人人瞧不起的杀猪匠,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和珍贵的情义。
所以说啊,这日子啊,跟谁过,还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