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温宁话音刚落。
人群外,一个焦急紧绷的妇人嗓音便响起,“都让让,让让,我们老夫人有事情要找温大夫!”
紧接着,好几个仆从跑上前来开路,很快就从拥挤的人群中,分出了一条路来。
许久没见的韩老夫人就这样,在众人讶异好奇的视线下,前呼后拥地来到了温宁面前,满是皱纹的脸上是无法掩盖的焦急和惊喜,“温……温大夫,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这段时间被温宁拒绝得,已是完全没了脾气,加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儿子的情况越来越差,她急得简直想回到过去狠狠扇那不长眼的自己一巴掌。
她哪里想到,这女人真的会治花柳病!
说实话,若不是前一段时间,她亲眼见到一个据说先前因为花柳病脸都烂了的妓子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她哪里不知道温宁不愿意见她,是还在记恨她先前对她的藐视和冒犯。
但为了自己小儿子,她老脸都不要了,听闻温宁的医馆今天开业,她本人定会出现,立刻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围观的那些人即便认不出韩老夫人的身份,也一眼就能看出,这老夫人来头不小,这排场,定是出自哪个权贵之家。
更别说,丰临作为晋国的首都,丰临城里的老百姓活在权贵窝中,多少是有见识的,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韩老夫人的身份,低声道:“这些都是留侯家的仆从,这老夫人,只怕是韩家的老夫人!”
“什么,韩老夫人来这里做什么?瞧她的样子,竟是一副急着找那温东家的样子……”
“你脑子坏了?温东家是做什么的?韩老夫人找温东家,自然是为了找她治病啊!”
仿佛是为了佐证这个人的话,韩老夫人急切的声音响起,“温大夫,先前……先前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轻视了温东家。还望温东家不要跟我一个老婆子计较,救救我儿子。我这段时间,晋国上下但凡有点名声的大夫都找过了,甚至……甚至还派人去安国和卫国请来了那边据说颇有能耐的大夫,但他们都说,他们对我儿的病无能为力。”
“我都这把年纪了,实在不忍心看着我儿就这样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求温大夫救救我儿啊……”
听到韩老夫人这番话,大伙儿都一脸震惊。
虽然他们不清楚韩老夫人是哪个儿子得了什么病,但不妨碍他们听明白她这番话的潜在意思。
她的意思是,三国里头所有有名气的大夫,竟都比不上这个温大夫吗?!
这怎么可能!
然而眼前发现的一切,却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以韩老夫人的身份,要什么大夫请不过来?便是回乐堂的齐东家也是能请回家的!
意思是,这温东家的能耐,甚至比齐东家还大?!
温宁却仿佛看不到周围人的骚动,唇角笑容浅淡地看着韩老夫人,道:“韩老夫人这是抬举我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得是。韩老夫人亲自找过来,我身为医者,自是要尽到作为医者的职责。然而我方才也说了,对于给人看诊治病的大夫来说,病患以及病患家属对他的信任是最重要的。先前我去给韩三爷看诊的时候,韩家众人却分明不信任我……”
听到她就这么说出了自己小儿子的身份,韩老夫人脸色微变。
说实话,她自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让别人知晓自己小儿子患了那样的脏病。
若不是温宁死活不愿意见她,她是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起自己小儿子的病的。
但这会儿,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道:“我方才说了,那时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若温大夫这回愿意不计前嫌,替我儿治病,我和韩家上上下下定会完全配合温大夫,温大夫需要什么,想要我们怎么做,说一声便是……”
温宁也没恶劣到在大众面前暴露病患的隐私。
见她的目的基本上达成了,她见好就收,淡声道:“老夫人这样说,自是最好。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离我第一次去给韩三爷看诊已是过了两个多月,韩三爷的症状不出所料的话,定然更严重了,我虽然仍然有一半的可能治好韩三爷,但……如今的治疗效果,到底比不上那时候了。”
韩老夫人哪里不知道温宁想说什么,狠狠一咬牙,道:“没事,温大夫……温大夫就放手去治,左右,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了。”
不说温宁如今的身份是她绝对惹不起的。
所有能为她小儿子做的事情,她都做了。
她还能怎么办呢?
温宁这才露出一个稍微真实一些的笑意,道:“好,那劳烦韩老夫人稍等片刻,我稍作准备,就去给韩三爷看诊。”
见温宁终于松了口,韩老夫人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姿态放得不能再低了,“唉!唉!温大夫请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随时开口。我……我就在这里等温大夫……”
韩老夫人脸上的神情,不管是焦急、期盼还是如今的惊喜,都不是能演出来的。
围观众人便是觉得再不可思议,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个世安堂的温东家,竟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那么说,她先前说跟那些妓子来往是为了治她们的花柳病,是……是真的?
就在这时,人群里又一次出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宁……温大夫!温大夫!”
只见又有几个仆从快速走了上来,像先前的韩老夫人一般强行在人群中分开了一条路。
随即,温久山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叫住了快要走进店里的温宁,道:“你……你终于愿意见我了,离你说我要接受复诊的时间已是过了两天了,我……我不会有事吧?”
温久山简直要疯了。
如果说先前,他拼命想见温宁,是为了自己大儿子的话,在温宁突然不再派人给他复诊后,怕死的心已是盖过了对自己大儿子的担忧。
今天听闻温宁的医馆开业,他彻底坐不住,急急地就赶了过来。
围观人群里很快又有人认出了,这是当朝的成国公,如今温家的家主!
竟连成国公,都上赶着来找温东家看诊!
这温东家的医术,还有什么可质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