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音瞬间愣住,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照片上。
是一张老旧的照片,看起来保存的很用心,但挡不住时间太长,还是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照片上的男人朝着镜头憨厚的笑着,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举着串糖葫芦,笑得见牙不见眼。
“怎么了?”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闻砚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揽住了她的肩膀,将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挡住。
“他说,他是……我弟弟。”
闻砚承这才将视线落在男生的身上,脸色很冷的将人上下扫了一遍。
在低下头时,语气便变得柔和:“没事,交给我。”
林之音一瞬间想了很多,脑子乱成一团。
回过神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坐在了一家私人茶社里。
茶艺师倒好茶后,慢慢退了出去,随着房门轻轻扣上,房间内陷入安静。
林嘉无措的捧着面前的茶杯,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闻砚承先给林之音拿了几块点心,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林嘉?”
“对!”
男生像是课堂上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原本微微放松的肩膀瞬间绷紧,后背挺得笔直,双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衣角,眼神都比刚才更拘谨了些。
“今年高三?”
闻砚承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扫过他身上的校服,又落回他脸上。
“是的!”林嘉连忙点头,怕回答得不够清楚,又补充道:“我的考场在一楼,就在进门左手边的第一间,第一天考试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姐姐……”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轻弱了下去,眼神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闻砚承闻言略一颔首,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你说你是音音的弟弟,这是怎么回事?”
林嘉犹豫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再次将照片拿了出来,推到两人中间,“这是爸爸的照片,里边的这个小女孩就是姐姐。”
闻砚承拿过来看了一眼,手下一顿,转头看向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女生。
林之音目光沉沉的落在上边,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半晌点了点头。
闻砚承指尖先触到林之音微凉的手背,接着不动声色地将她整只手轻轻握住,掌心的温暖透过皮肤传过来,像一道稳稳的支撑。
接着转头看向林嘉,直入主题:“为什么会找过来?”
林之音听到这个问题,握着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是啊,为什么会找过来?
消失了十多年的人,不闻不问十多年的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让他的儿子找过来?这迟来的“相认”,到底算什么?
林嘉显然也察觉到了两人的脸色不对,手指紧张地抠着桌板边缘,声音更低了些:“就是……爸爸一直很想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关注着你的消息,但是……你妈妈不让爸爸联系你,说你不想见他。”
林之音突然开口,声音里是微不可查的颤抖:“你说,爸爸一直都记得我?”
她怔怔地看着林嘉,眼底盛满了难以置信。
这些年,她听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爸爸早就不要我们了”、“他有了新家庭,早把你忘了”……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心里,她早已习惯了“被抛弃”这个角色。
“当然啦!”林嘉急忙点头,“爸爸每年你生日都会给你买礼物,从你小时候喜欢的娃娃,到后来猜你会喜欢的书,而且他每个月都把一半的工资打给你妈妈,说是给你当生活费。”
“之前你突然休学的时候,爸爸知道了特别着急,专门去找过你妈妈,不知道两个人吵了什么,爸爸回来的时候额头都被打破了……”
林嘉说到这也有些不开心,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后来你妈妈完全断了你的消息,爸爸找了很多次,结果发现你们搬了家,手机号也都换了。”
林之音怅然若失,怪不得当时妈妈突然给她换手机号、搬去陌生的小区,原来背后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
“后来我们班女同学追剧的时候,我跟着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了你,这才知道你进娱乐圈了,爸爸知道后,就在网上找你的消息,你之前拍过的电视、参加的综艺还有各种新闻,爸爸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对了,爸爸应该算是你的早期元老粉,之前网上闹的轰轰烈烈的时候,他还注册了好几个账号,帮你反驳那些黑粉,每次看到有人夸你,他都能高兴好几天。”
“那段时间陈瑞那狗东西的事情爆出来,气的爸爸都住院了……后来他知道你要重新高考以后真的很开心,不过他打听了很多学校,都没有你的消息,后来从你团队那边打听到你是在上家教,这才放心下来。”
说了这么一大段,林嘉口干舌燥的喝了两口茶,这才发现一直是自己在说,对面两个人沉默着,不知道信没信。
林嘉想了想,觉得好不容易见到一次,还是要说清楚。
“当然,爸爸也说了,是他亏欠你,我也不是想要借着这些向你卖惨,我们一家的生活虽然没有你现在的生活富裕,但也算是小康家庭,绝对不是想要来攀附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说到这,林嘉表情也严肃了下来,他试探的开口,眼睛认真的观察她的表情:“你真的不想见爸爸么?”
林之音对上他清澈又带着期盼的眼睛,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
手背上传来踏实的轻拍,林之音转头勉强的对闻砚承勾了勾嘴角,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是他不想见我。妈妈说,是他当年抛弃了我们,很快就有了新的生活,早就把我忘了,不希望被我打扰。”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林嘉瞬间瞪大了眼睛,气不打一处来!
接着又在对面男人的眼神威慑下,又急忙改口,脸都憋红了:“不、不是说你!我是说……你妈妈她怎么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