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箐瑶捧着礼盒,同赶来开门的小厮微微颔首。
“我今日是专门来道谢的,不知你家公子可在?”
小厮紧忙做着手势,把江箐瑶往院内请。
“我家公子病了,正在屋子里歇着呢。”
“病了,怎么病的?”
江箐瑶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关切道:“可严重?”
那小厮边在前面带路,边慢条斯理地回着江箐瑶的话。
“前日早晨,公子回来后便躺下睡了,这一觉醒来便开始发烧。”
“请了大夫来看过,说主要是急火攻心,加上一宿未眠,又在外面吹了冷风,身心没抗住,这才病下了。”
“不过,江娘子请放心,大夫说我家公子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
跟着小厮穿过前院的游廊,江箐瑶第一次踏足这宅院的主院。
院中有锦鲤池、假山和小亭子,而墙角那侧则种着竹兰、蔷薇和月季,人坐在书房的窗前,便可将满院的景色收入眼底。
步子放缓,江箐瑶跟着小厮在寝房的门前停下。
小厮先入门招呼了一声,很快就把江箐瑶请了进去。
礼盒还没等放下呢,那小厮就厚着脸皮端了碗汤药过来。
“正好江娘子来了,恕小的失礼,劳烦江娘子给我家公子喂喂药,府上下人少,小的得赶紧去给公子熬些米粥来。”
怎么说也是江翊安的恩人,江箐瑶不好意思推脱,紧忙把礼盒放到桌上,接过了那碗药。
房门吱呀关上,江箐瑶捧着药碗转身,便见白隐已撑身坐起,顶着那张略有些憔悴、病弱的脸,正眸眼带笑地瞧着她。
“万万没想到,江娘子会来看在下。”
江箐瑶端着已晾温的药,走到床边的圆凳坐下。
“公子是翊安的恩人,自是该郑重感谢公子一番的。”
想到对方在偌大的京城里,于一夜间就帮她找到了孩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能耐在身上,而且人品好似也不错。
现在再瞧对方,江箐瑶也不嫌他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了。
看着手中的药碗,她递给白隐。
“公子有手有脚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弱到端不起碗的样子,要不这药你自己喝?”
白隐嗔笑。
“这就是江娘子报恩的诚意?”
他活动了下手腕,又捏弄着手臂,故意蹙眉扮起可怜来。
“今早烧刚退,现在骨头缝儿都还在疼,只能劳烦江娘子喂在下了。”
喂个药其实没什么的,江箐瑶主要是有些不好意思,想尽快道谢离开。
因为白隐的衣带未系,大半个胸膛都露着。
偶尔与她言语间,他身子微动,某物若隐若现,便会让她想起那首关于红豆的诗来。
不敢直视,江箐瑶只能低下头舀了勺汤药送到白隐的嘴边,眼神不敢随处乱飘。
白隐则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眸眼含笑地喝着她喂到嘴边的药。
喂了几勺后,江箐瑶发现他唇角蹭了汤药,无意识地伸了一只手过去。
拇指指腹在他唇角轻蹭的瞬间,江箐瑶被湿湿软软的触感所惊到。
指尖酥酥麻麻的,麻得血液凝滞,麻得心跳一顿。
江箐瑶感到不可思议。
这死手怎么就摸了上去了?
上手得还那么的自然。
四目缓缓对上,江箐瑶瞬间面红过耳,紧忙收手。
可手收到途中却又被白隐一把抓回,强按到他的唇边。
“药不能浪费。”
话落,白隐一边直勾勾地瞧着江箐瑶,一边微微启唇含住她的拇指。
湿滑的舌尖一卷,上面蹭走的药汤又悉数吮了回来。
十指连心,江箐瑶感觉刚刚那舌尖扫过的不是指腹,而是她的心头。
突然想起两日前的那个晚上,他抱着自己和翊苒的情形,江箐瑶的心便开始发烫。
再看那张病弱却好看的脸,她心头跟揣了头兔子似的,后背开始发热,连带着气息都重了几分。
没出息地咽了下喉咙,江箐瑶看着那明晃晃的胸膛,还有那风流又饱含情欲的桃花眼,感觉自己的道德、节操统统在给美色下跪。
偏偏白隐还对着她温浅一笑。
疯了,疯了。
江箐瑶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她竟然想扑上去,做春梦里的那些事。
真是要乱了套了。
忽然,屋外一声惊雷乍响。
雨珠一滴接一滴地砸在屋檐、石阶上,渐渐地雨滴分不清个数,声音变得急切而紧密,这雨说下就下了起来。
江箐瑶被雷打得回了神。
无措之际,她立马抽回手,顺便微微用力打了白隐一巴掌。
“下,下,下流!”
缩手茫然看了眼白隐,她放下药碗,起身便走。
再不走,江箐瑶怕下流的会是她自己。
白隐紧忙掀被下床。
他赤着双脚,紧跟在江箐瑶的身后,任由垂散的衣角鼓风而动。
“在下沈淮年,心悦江娘子,会将翊安和翊苒视为己出,不知江娘子可愿嫁于我为妻?”
江箐瑶脑子有点乱,只知闷头往前走,
“你游手好闲,整日呆在家里混日子,嫁你我和孩子喝西北风啊?”
白隐一听,才知晓这些日子她对他避之不及的原因。
敢情是怕他吃软饭,说不定还怕他贪图钱财。
游廊下,白隐亦步亦趋地跟着江箐瑶的步子,信誓旦旦地道:“我已在朝中谋了官职,能养好你和孩子。”
现在就答应那也太草率、轻浮了。
江箐瑶疾步继续向前走着。
“想娶我的高官多了,你算老几。”
言毕,不顾倾盆雨势,江箐瑶双手挡着头,就冲入了雨中,朝自家跑去。
白隐赤足追上,于大雨中抓住她的手,甚为强势地将人拽进怀里。
白隐已经克制、隐忍够了。
他想亲她,想要她,想听她在他身下含泪吟诗,想看她面色潮红眸眼迷离失焦。
好像所有的情感都只能靠着肌肤之亲来表达、来宣泄。
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冲洗着尘世,
容不得江箐瑶的反抗,白隐那尽失儒雅风度的亲吻,混着急而密的雨丝,一起落在江箐瑶的唇上,势要将过往三年欠下的都要讨回来一样。
江箐瑶被吻得疼了,且还是在家门外,她是既气又羞。
推不开白隐,她便又挥手抡了他一巴掌。
亲吻停止,江箐瑶推开白隐,转身冲回了自家院子里。
大门在她身后紧闭,她却背靠院门站在那里,迟迟未动。
发丝早已被雨水打湿,水珠就顺着面颊流淌,衣裙也被淋得湿哒哒的,紧贴在身上,勾勒着曼妙曲线。
雨水很凉,身子很烫,脑子很乱。
粗气一口接一口地喘着,江箐瑶只觉得脑子恍恍惚惚的,能想到都是刚才的强吻。
她抬手摸了摸被吸肿的唇,眨了眨挂着水珠的睫羽,好像七魂六魄都被落在了门外。
鬼使神差地,江箐瑶转身开门。
大雨朦胧了尘世,将眼前的场景都冲成了一幅水墨画,包括那站在雨中的人。
他赤着双足,目光执着地站在那里,隔着雨幕望着她。
准确来说,更像是“等”。
单薄的白色中衣早已被雨水打透,男子匀称劲瘦的好身材隐隐可见。
江箐瑶也不知为何,看着白隐这模样,就觉得他熟悉无比,觉得他似曾相识,又觉得可怜至极,可怜得她想冲上去,抱他,亲他。
好像与他亲密,都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江箐瑶想她定是素得太久了。
一旦跨出最艰难的那一步,人的胆子就会跟着变大。
江箐瑶走出家门,重新迈入雨中,慢步走到白隐身前。
她仰起湿漉漉的芙蓉面,到底用了江箐珂给她想过的对白。
为了不被雨声压住,她提高声调。
“能借公子一样东西用用吗?”
绵柔的目光拉着丝,白隐浅笑问她:“娘子想借什么?”
踮起脚尖,江箐瑶环勾住白隐的脖子,吐了一个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