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儿戏。
云希和孩子的性命都系于此。
为了稳妥起见,她必须要确认易念究竟会不会接生。
若是易思念信口雌黄,岂不是会害了云希和肚子里的孩子。
易思念回头看了苏清瑶一眼,眼神依旧空洞,却多了一丝近乎麻木的肯定,“我娘是产婆,我从小跟着学,也独自帮别人接生过孩子。”
她的话语顿了顿,提及娘时,眼神有了微弱的亮光,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独自帮别人接生过。
这听起来算得上是可靠的经验!
似乎是看出了苏清瑶担忧,易思念又补充了一句,“人命关天,我懂。”
“清瑶,我信她。”床上的云希艰难挤出一句话。
眼下,她痛得要命。
眼前的小姑娘既然说过有帮别人接生的经验,云希决定赌一把。
云希都开口了,苏清瑶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好,拜托你了。”
苏清瑶和易思念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去准备东西。
没多久,东西便备齐全的端来。
易思念接过盛满热水的木盆和一摞干净布巾,以及那柄被章洁在灶火里燎过的剪刀,“砰”地一声,毫不犹豫将房门紧紧关上,将苏清瑶、苏和宁和章洁三人隔绝在外。
三人被赶了出来,只能焦灼地守在院子里。
清晨的寒意尚未散去,但他们都感觉不到冷,手心全是汗。
“用力!”
“啊!”
“深呼吸!”
“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房间里,云希压抑的呻吟声,与易思念简短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外出的谢祈恒刚回来,就看见院子里三人来回踱步的身影。
“用力。”
陌生的声音顿时让谢祈恒的警惕油然而起。
他无声无息地凑到三人身边,刚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死我了。”章洁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小心脏。
“里面怎么了?”
“云希生了。”
谢祈恒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云希生了,意味着他们当中添了一名新的人员,又多了一份热闹。
“这事沈肃辰知道吗?”谢祈恒淡淡的询问。
这些天的相处,沈肃辰的小心思过于明显,想不让他们往另外一方面想都难。
现如今,云希生了,最想知道的人应该是沈肃辰。
“对哦。”章洁拍了拍掌心,“忘记跟他说了。”
“你去找他,把人叫过来,云希生完孩子,身体处于虚弱的状态要吃什么补什么,还得靠他才行。”
“我这就去。”章洁马不停蹄地去找人。
“清瑶,怎么感觉你似乎对这些了如指掌的样子?”
刚才苏清瑶的一番话,给谢祈恒的感觉就像是她生过孩子一般,如此的熟悉。
苏清瑶一时被问住了,在她的世界,这些都是基本的常识。
穿越之前,有幸见过自己的亲姐姐生了孩子。
可在这个世界,可不是。
“我阿姐,不对,我见过……”苏清瑶一时不知怎么形容,“这些每个女人都会的,对没错,是每个女人都会的。”
说罢,苏清瑶扭头望向别处。
“是么?”谢祈恒嘴上虽仍不解,心里的信任已经朝她靠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沈肃辰早已到场,只是房里却迟迟没有情况。
苏清瑶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为云希祈祷着。
拜托拜托,一定要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沈肃辰眉头紧锁,虽然医术高明,但于妇人生产一道并非专精,此刻也只能跟她们一样等着。
章洁急得团团转,时不时趴在门缝边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况。
待晨光驱散薄雾,金色光芒洒满院落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骤然从房内传出。
“生了!生了!”章洁第一个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激动。
苏清瑶和沈肃辰也瞬间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易思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一双沾着鲜血的手似乎被简单清洗过,干净了不少,但指甲缝里仍残留着暗红的痕迹。
“母子平安,可以进去了。”
几人立刻忽视她,一股脑地涌了进去,第一时间冲到床边。
云希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皆被汗水浸透,凌乱的发丝贴在额角,眼神中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
“云希,你感觉怎么样?”苏清瑶连忙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没力气了。”云希细若游丝的回答。
沈肃辰迅速上前为她诊脉,确认她只是力竭,并无大碍之后,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确认完云希没事,他们的目光才舍得放在云希身侧,用柔软干净的布巾包裹着的小小婴孩身上。
那孩子的小脸上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此刻他睁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着。
新生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章洁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婴儿的小脸,柔软的触感惊得她下意识缩回手,又忍不住傻笑起来。
“好可爱,软软的。”
“这是弟弟吗?”苏和宁好奇的趴在床边,一眨一眨地盯着床上的婴儿。
“没错,是弟弟。”
就在众人沉浸在新生儿带来的喜悦中,易思念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门边,准备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易姑娘。”
殊不知,苏清瑶始终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易思念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苏清瑶快步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道:“易姑娘,今日多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易思念面无表情道,仿佛对于她来说,刚才做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清瑶敏锐地察觉到她将残留着血渍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易姑娘,你手上的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回想起今早易思念鲜血淋漓的出现,着实让苏清瑶倒吸一口凉气。
毫不夸张来说,当时她一度以为是有人无差别上门准备攻击。
易思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的情绪,“我的事,与姑娘无关,就不劳姑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