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夫人只当是心理作用,挠了两下,没甚在意。
她抱着绿菊,越看越喜欢。
如烟得到这盆绿菊,肯定会高兴吧。
她抱着绿菊不肯放手,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痒,用力扰也没法缓解。
冷夫人赶紧把太医叫住:“太医,帮我看看。”
衣袖撩开,赫然一排触目惊心的红疹。
“夫人也被毒虫咬了,快把绿菊放下来!”
冷夫人吓了一大跳,赶紧放下怀中绿菊。
“哎呀,好痒啊!怎么这么痒?!”
苏舒窈云淡风轻地坐着,没怎么挠。
冷夫人坐立不安、长吁短叹,“好痒,痒死我了——”
她看着苏舒窈,问道:“她怎么没挠?”
御医:“可能是苏大小姐定力足。”
太医开好方子,交代用药事项之后便离开了。
苏舒窈笑道:“夫人不是说不怎么厉害吗?怎么痒得这般难受?”
李鸢忍不住笑道:“冷夫人,当众挠痒可不是淑女所为,夫人忍一忍吧。”
“抱歉,身痒难耐,我先走了。”冷夫人拿着药方,告辞离开了。
她要马上回府煎药泡药浴,她快被痒死了。
有了冷夫人的症状,苏舒窈的肉是割不了了。
“这下割谁的?”
族长:“长幼有序,就先割世子的吧。”
万氏立刻辩驳道:“不行,不能割明沛的,明沛马上要科举了!”
李鸢:“夫人这话我有些不明白,夫人要喝七天药,儿女们需要割肉七次,世子最少都要割一次的。看夫人的意思,是一次都不让世子割啊。”
万氏张口要辩解,忽然发觉,自己哑了。
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鸢讪笑:“真是可笑,演这一场戏就为了割养女的肉,万夫人可真是‘慈悲’啊!”
这话要是传出去,威远侯要被气死。
侯府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果然,族长的脸色也不好看:“万氏,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氏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急得想撞墙。
苏明珠上前护住万氏:“族长大人,别逼母亲,母亲身子弱,受不得刺激。”
她看向李鸢,解释道:“李夫人,你误会母亲的意思了,大哥哥也会割的,只是不是第一个而已。”
苏舒窈:“我懂了,明珠妹妹最是孝顺,妹妹要第一个割肉。”
说着,亲自把刀递到苏明珠面前。
这个主意是苏明珠出的,她事先保证过,不会让两位兄长割肉,两位兄长以后是侯府的顶梁柱,也不能割肉。
苏明珠转头去找苏明芷,苏明芷又不见了。
苏明芷借口打嗝,喝水去了。
她知道自己嘴笨没脑子,为了保护自己,遇事只能跑。
“明珠妹妹,割吧。”苏舒窈把刀放进苏明珠手中。
刀柄上,还有苏舒窈的体温。
苏明珠被刀柄上的温度烫了一下,没握稳,刀柄掉到了地上。
李鸢笑道:“苏二小姐,刚刚催舒窈的时候倒是积极得很,怎么轮到你尽孝,反而畏缩起来了?”
族长一视同仁地看过去:“明珠,别让族长失望,让大家看看你的孝心!”
苏舒窈帮她把匕首捡起来,重新放进她手中:“明珠妹妹最是孝顺了,当初还代替夫人到家庙祈福呢。”
听到这话,苏明珠又想起了在家庙受到的磨难,脸色绿了几分。
“明珠妹妹,刀拿好了。”
苏明珠接过匕首,身上泛起一抹寒意。
她后悔了。
她看向万氏,希望万氏说点什么,万氏干着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张开嘴,阿巴阿巴,像个傻子。
苏明添眼神暗了暗。
他曾经被鬼医下过哑药,他知道万氏是被下了哑药。
在场众人,只有苏舒窈能接触鬼医。
苏舒窈真是好歹毒的心啊!
可是,他却不敢戳破,也不敢开口,生怕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让他割肉。
李鸢挽着安然郡主:“走,我们一起去见证苏二小姐的孝心,苏二小姐孝心满满,我们得看着一点,别让她割多了。”
话里话外,全是讽刺。
她还招呼上骆氏:“骆夫人,你可是娶了个好媳妇啊,骆夫人今后要是病了,床前尽孝的人有了。”
骆氏尬笑了一声,跟着进了里间。
万氏看着苏明珠视死如归的背影,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落。
她除了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苏明珠一步一步朝着里间走去,看到窗台上摆放的绿菊,她心生一计,径直走过去,将绿菊抱了起来:“姐姐养的花可真好看。”
心里暗自希望被毒虫咬上一口,马上发作。
苏舒窈道:“妹妹,赶紧放下来,小心被毒虫咬了。”
苏明珠却好似没听到,还伸手摸了摸绿菊的花瓣:“姐姐,送我一盆可好?”
李鸢:“苏二小姐看样子是巴不得被毒虫咬。”
苏明珠被点破心思,也不慌:“李夫人误会了,我也是爱花之人,看到如此漂亮的花儿,有些情不自禁。”
“真正爱花之人,被毒虫咬伤两口,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明珠抱着花盆进了里间。
冷夫人不过抱了几息,就被毒虫咬了,苏明珠恨不得把花盆揉进身体里,毒虫却好似冬眠了似的,毫无反应。
苏舒窈一点也不急,静静地看着她赏花。
一直拖了两刻钟的时间,苏明珠才认命地放下花盆。
她拿起匕首,全身抖如筛糠,却始终不敢割向自己。
她就这样握着匕首,僵持了半个时辰,抖了半个时辰。
最后,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她闭上眼。
一刀下去,痛得死去活来......
血肉入药,族长拍手叫好:“明珠好样的,孝顺的贤名必当永流传!”
苏舒窈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恭喜夫人,痊愈有望,恭喜明珠妹妹,妹妹的孝心,我们都看见了。”
~
安然郡主亲眼看到苏明珠割肉,被震撼了。
她对苏明珠的感情很复杂。
她愿意相信,苏明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歹毒的人只有万氏。
可是,苏明珠的动作太假,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和万氏沆瀣一气,就是为了让舒窈受磨难。
这段时间,她一直让人调查万氏和望芳楼的关系,可是查来查去,毫无头绪。
没多久,宫里传来消息,太后身体有恙,安然郡主往宫里递了牌子去看望太后。
这天,安然郡主到了太后寝宫后,才被告知太后去御花园了,宫女上了茶点,让她等。
茶点都是她喜欢的,她多吃了两块,便觉得肚子不舒服。
她独自去了恭房,从恭房出来,听见竹林那边有小太监在说话。
她原本不在意,可是,却听见“安定侯”三个字。
安然郡主停下脚步。
“安定侯可真惨啊,无儿无女,还不得纳妾。”
“你懂个屁,安定侯在外面,已经儿女双全了!”
安然郡主眉心一拧,正要开口呵斥,又听得其中一个小太监道:
“你要不信,只管去城郊一个叫做‘望芳楼’的茶楼打听。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