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指，轻轻一划，便接通了通话。
陆翎川那张脸立刻蹦了出来。
“谁惹我们娄二小姐了？脸板得跟冻霜似的，连个眼神都不给？”
娄琦云在他开口的瞬间，已经坐到了床边。
她把手机轻轻搁在膝盖上，屏幕朝上。
“没事。你呢？忙完了吗？”
一听这话，陆翎川眉心就拧成一个疙瘩。
他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揉了揉太阳穴，动作间透着一丝疲惫。
江清羽打小就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
买房这种事，在她眼里简直就跟挑选首饰差不多。
这家采光不好，那家户型怪异。
这儿不行，那儿不顺眼，连墙纸的颜色都要反复斟酌，挑三拣四，一点不含糊。
不是抱怨地板太硬，走着硌脚，就是嫌弃灯具太俗气。
一天下来，整整跑了八个楼盘，脚都快磨破了，腿也酸得不行。
结果却没有一个让她点头满意的。
她还特意挑剔了一家咖啡厅的拿铁不够醇。
连杯像样的咖啡都没喝上，白白浪费了一整天。
娄琦云脑子里却突然冒出门前娄霆文那句话，“她就是个娇气包”。
陆翎川隔着屏幕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般地移开视线，继续说道：
“本来看在她是小辈的份上，又是江家的人，多帮衬点，带她看看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清扫计划正卡在节骨眼上，时间紧，任务重，再这样耗下去，会影响全局。看房的事儿，我刚刚已经转给江家那边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容商量的意味，眼神也沉了几分，意思很明显——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娄琦云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像是风拂过湖面时漾起的一道涟漪。
她托着下巴，指尖轻轻抵在唇边，眼神却不自觉地亮了起来，像藏着一把钩子，若有若无地勾着人往下坠：
“清扫计划不是快收尾了吗？陆总这段时间运筹帷幄，布局缜密，我看再有三天，就能彻底收网。到时候，你有的是空闲时间。”
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试探：“至于玉京医院那边的对接……
你要是最近抽不开身，我替你跑一趟也行，反正我这几天也不忙。”
这话听着，明明是在体贴地替他分忧，可落在陆翎川耳朵里，却像是在拐着弯地催他——你不是有空了？
那就继续陪人看房呗？
陆翎川差点没气笑，太阳穴又突突地跳了两下，眼神一沉，几乎要脱口而出骂人，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回公司后，他刚走进办公室，就叫来南逸问扫尾的事。
结果一问才晓得，网上早就炸了锅。
全城都传疯了，热搜榜前五里居然有三条跟他相关。
点开一看，铺天盖地都是他跟江清羽的“豪门看房cp”词条。
照片里他西装笔挺，面无表情地站在样板间门口。
江清羽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灿烂如花。
“陆氏掌权人秘密恋爱？与富家千金共看婚房！”、“惊！陆总陪看八套房，疑似为爱妥协！”
他盯着屏幕，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南逸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
“要不……撤热度？”
毕竟，除了京都那几家底蕴深厚的顶级世家之外，几乎没人真正知道陆翎川是谁。
陆家为了避风头。
多年来从不让陆翎川在公众面前露脸。
他刚交代完撤热搜的指令。
话音未落，手指就已经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拨通了娄琦云的电话。
他们之间，不过是纯粹的床上合作关系。
但陆翎川这个人，从来不会把合作对象当成可有可无的玩物。
只要还在合作期内，他就会给予对方基本的尊重。
谁能想到？
电话那头的娄琦云，从头到尾一句都没提那突如其来的绯闻。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玉京医院这块肥肉上，满脑子盘算的，是如何利用这次混乱的局势，把玉京医院彻底掰到自己手里。
陆翎川听到她冷静利落的回应，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江清羽小时候哭起来，鼻涕泡都能挂到嘴角，光着屁股在院子里满地乱跑，傻得可爱。”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
“我要是真对她有感觉，那我岂不是脑子进水了？”
玉京医院的事……
他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坏笑。
“榨干医院的利润？难。但想榨干我……”
他低笑一声。
“娄二小姐，要不要来试试？”
聊着聊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昏黄的光线洒在城市的街道上。
娄琦云挂了电话，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到床边，脱了外套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
她准时出现在娄氏集团总部大楼前，踩着高跟鞋踏入电梯。
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阳光斜斜地洒进来。
项目组的人正陆续走进大楼，脚步匆匆，各自忙碌。
可隔壁原本被裁掉的部门却闹得厉害。
人群聚集在走廊，情绪激动。
门关不住，骂声随风钻进来。
“凭什么开除我们！”
“你们就是欺软怕硬！只会拿我们这种没背景的人开刀！”
“娄琦云，有种出来对质啊！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
这话刚飘进林碧凡的耳朵里。
她脚步猛地一顿，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结。
“娄琦云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直属领导，闹脾气闹两天就够了，真打算连饭碗都不要了？”
昨天下午的会，娄琦云压根没点名，也没追究谁迟到、谁缺席，只是冷着脸撂下一句“继续开”，说完转身就走。
林碧凡心里直打鼓。
这不对劲。
她清楚娄琦云的行事风格，向来干脆利落。
若有问题，当场就处理，绝不会这样无声施压。
她怕有人被当枪使，被人利用来当出头鸟，才一个一个打电话通知。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也不敢再大声嚷嚷。
林碧凡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可视线一扫，忽然发现人群中少了一个身影，心里猛地一沉。
“谁没来？！”
她明明一个个都打过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