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坐在床上,就着这个姿势跟坐下来的他对视几秒,环住他的脖颈。
“我身上冰。”他制止她的行为。
她不管,就扑上去,埋在他冰冰凉凉的围巾上,让他从外面带来的冷冽风雪和轻微酒气占据自己的呼吸。
“喝酒了。”她简单陈述,没有质问的意思。
他喉咙里溢出声“嗯”。
她揪着他的围巾在手里绕圈,“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们既然怀疑苏彦堂是龙影,那为什么不直接用他的dNA跟牢里的龙家人做对比呢?”
他说早就做过了。
“比对过了?”
“嗯,不匹配。”
“……我都快被绕晕了,那他到底是不是龙影?”
“今晚我们得出一个新结论。”孟淮津把沾有雪的围巾扯了,不让她碰。
“什么结论?”
“龙影不一定是龙家的亲生子。”
舒晚怔了怔:“那苏彦堂跟苏家有血缘关系吗?”
孟淮津说:“没有。周政林的外婆家在西城,跟苏家是邻里关系,我托他问了他外婆,老人说苏柄南夫妇婚后一直无后。”
“有一年,忽然带回去一个儿子,对外称,是因为工作特殊,才一直悄悄寄养在外地娘家的。我让医院查过了,姓苏的跟苏家没有血缘关系。”
“这么说,苏彦堂的履历,一部分造了假。至少他的出生地,以及小学阶段的经历,就是假的。”
“嗯。”孟淮津把沾了雪的围巾扯掉,不让她碰。
“这倒也说得过去,只有不是亲生子,才舍得将其送出去培养成一把利剑,且还不容易暴露。”
舒晚又去揪他大衣上的纽扣,“绕这么大个湾子,只为在外面培养一把利剑?而且还很有可能不受控制,当这是古代呢,龙家到底要做什么?”
孟淮津哼笑:“送什么礼,会有比送出儿子更有诚意?苏柄南夫妇刚好无子。”
“这……这不就跟古代和亲,舍不得嫁自己的女儿,随便封个公主送过去一个道理吗?”眼看着那颗纽扣就要被自己揪下来了,舒晚赶紧换一颗,“而且,苏家很有可能不知道这是个假公主,这些年一直当金疙瘩养着。”
她继续分析道:“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家建立了这层关系,龙家的生意,苏家肯定没少行方便;而龙家的财富,苏家肯定也沾了不少光。”
孟淮津把大衣也脱了,不给她揪纽扣,“答对。”
手里没东西把玩有点难受,舒晚眼巴巴望着他,“那苏彦堂这个假太子,他想做什么?他跟幕后大佬合作,在北城和西城之间周旋,动机是什么?”
“无非为名为利。龙家非法获得资产虽然都被冻结,但在国外,还有近百亿的信托基金。龙影要是成了继承人,这笔巨额财富,就是他的。”
“那么,现在有他跟龙家残余势力联系的证据了吗?或者,别的证据,比如,西城苏家被查的话,他从中扮演什么角色?”她最终问出关键性问题,“能不能逮捕了?还是说,你们想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
孟淮津静静看她须臾,话锋一转,“你还没回答,今天怎么了?”
舒晚垂眸,把脸埋在他脖颈里,声音嗡嗡的,“我不想骗你,昨晚那个号码,下午的时候我打过去了,是苏彦堂,他承认昨晚是他给我打的电话。”
孟淮津的呼吸重了几分,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还有呢?”
“我问他是不是龙影,他没回答。”
“嗯。”
“我还问他,是不是知道我父母的事。他说他知道。”
“继续。”
“他让我请他吃饭,就告诉我实情,我答应了,约了三天后正午十二点见。”舒晚坐正,对上孟淮津如深渊般沉寂无温的眼,“但冷静下来后,我就发信息回绝了。”
他目光灼灼问:“为什么回绝?答案就在眼前。”
她缓缓摇头:“他说的未必会真,而且,这样的举动,会影响我们的关系。毕竟,两个人相处,还是要坦诚相待才好。”
听出了弦外之音,孟淮津挑挑眉,一动不动注视她,没有接话。
“我知道,我现在就像鬼片里的角色,明知道前面黑漆漆的地方一定有鬼,却还是要继续往深渊去探究。”
舒晚反手握住男人的手,声音哑哑的,“可我就是想知道,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的?两条人命,而且还是我的父母,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不闻不问,真的做不到。”
略顿,她轻轻抠了抠他的掌心,“你不告诉我,我只能从别人那里获取信息。”
孟淮津喉结滚动,问:“知道以后呢?”
她眼睫微闪,“知道又再说知道的话,至少比蒙在鼓里强。”
孟淮津拾起地上的毛拖,低头把鞋套在她的脚上,声音沉沉的:“那天晚上,给舒怀青和大姐打电话的人,是他们的上线。”